一路上,姑侄俩是枯坐无语。在旁人眼中,打小就体弱多病的婍姐儿是面容消瘦,乍一看就让人心中不免微寒,这位是除了拔高好些身量外,脸上是除了隐约的病气,更寻不出半分毫能与自家大小姐比肩一二的。
穿戴之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朴素过头,就连身边的丫鬟也同样是满脸的倦怠,就可想而知他们姑侄在京外的日子,实则是并不好过。
一旁眼尖的妈妈,更是朝着同行之人使了个眼色,趁着车上侧身歪在姑太太身边休息的病秧子小姐,逐渐支撑不住时,悄悄将其身旁的随身包袱往外挪动了两分。
但这等粗略的手法,又怎能瞒过靠着车厢假寐的姑侄俩,本就有心一试。此刻倒是机会绝佳,倒是要看看二房派了这两个深谙此道的老妈妈,又是如此打算的?
显然另一侧那年纪略大些的老妈妈,并不放心靠向车后的姑侄俩真是坐累了,不免微微抬起臂膀在两人面前来回晃动了数下。想来也是办事仔细的,由轻到重,倒是晓得循序渐进,生怕挥动过猛反倒将其中一个感到面上气息的流动。
只可惜,这两个半点功夫不懂的普通仆妇,又怎会知晓此刻面对之人,随便一个奋然起身就能直接将她们一行,一并料理了。漫说那一身功夫早已如火纯青的方郑氏了,就是平日里多以防身之用,坚持练功的婍姐儿也可轻易办到。
好歹也是足足学了七年余,而且又是被姑母严格训练至今,自是与一般的乡下把式,截然不同。何况,无论是这车内负责监视自己姑侄俩的老妈妈;还是在前面车辕上驾车急赶的中年把式,皆是不堪一击;而那个同在车辕上坐着的小厮,只怕更是没等自己解决完他们三个,便得直接被吓傻了眼。
试想一下也是如此。一个常年被认定出门不便的病秧子,前一刻还毫无征兆歪倒一旁,后一刹那便身手了得,直接将他们同来的三人给收拾了。怎不叫人愕然万分。只怕心中更是忍不住惊呼连连,这是被那位大仙附身了吧,要不然,可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此刻实情不明,姑侄俩自然不会出此下策,先放手瞧瞧他们的打算,才好见招拆招安然回来京畿。
隐约间,只听得刚才那先行动手的老妈妈,已是压低了嗓子,满是不屑地冷笑道:“瞧着还是老样子。穷酸的很,要不是先前咱们家小姐好心‘借’了她两身像样的穿戴,只怕这回子出门……那些不知道内情的,还道是打秋风的远亲哪!”
“你还别说这位的身量倒是比咱们家小姐还高出大半个头,可是再瞧瞧这一脸的晦气相。就让人恨不得躲开老远,才好。”虽说两人是刻意凑在门旁,又背对着姑侄俩窃窃私语。又想着外面有哪马蹄声声,不时还有擦身而过的车队、马匹,这已是低得不能再得的耳语之声,仍他是个千里耳也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有了这份自信,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竟然与姑侄俩同车还敢冷笑连连。终究还是二房那头早已认定了,自家才是此生的赢者,国公府的主人。而这大房家的小姐,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穷酸亲戚罢了,至于那位明面上还需陪个笑脸的大姑姐,更是无须多虑。本朝以来。不对,应该是历朝历代都没见过一个,常年寡居之人还能掀起大浪的?
算准了她们姑侄俩皆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连这二房出来的下人们也是如此地肆无忌惮。也不怕他们姑侄俩压根就没睡着,想来姑母会功夫的事儿。二房那头也是一无所知,才对。
由此可见,当年姑母他们姐弟俩是早已有了防备之心,也可以说是被迫无奈,不得不留了个后手。本来这朝中将门之后的女子,学武的也并不多,而且老国公也是一心培养着儿子,这大女儿在外人看来的确是被忽略一旁了。
然而,谁有能想到这位的功夫,的确是实打实的厉害。别看婍姐儿坚持苦练的原因无他,就是为了到哪必要之事,足可保住性命,但这眼力却是半点不输人。到底是自小打下地基础,又是师从这等的高手,自是非同一般。常年在外行走,更是见识过不少实力相当的,自家祖上传了好几辈的实战功夫,当然有其独特之处。
外人或许不知,姑母她不但是早年的基础打地扎实,后来还曾跟随一位授予其道医之术的出家之人,正经学过几套道家功夫。侄儿们中除了婍姐儿是女子身份,他们兄弟三人学来还真是不太适合。
本来姑母早年跟随的那位,就是个隐居山林的道姑,将姑母收了为了记名弟子后,自是授了几套实用的养生之法与拳脚功夫。这养生之法倒不必提,但这功夫却更为适合女子练习,所以婍姐儿便顺理成章被姑母教授了一些。
想来,也是较为寻常的道家功夫,因为自己不曾拜入名下,当然就与那不传的上等功夫,半点无缘咯。不过在本就只打算,学些防身之术已备不时之需的婍姐儿而言,倒也足够了。
就如同此刻不动声色,闭目假寐听那旁两人地切切私语一般,皆是常年练习的结果。正在档口就听得外头车辕上的小厮,隔着布帘悄声问道:“如今已是到了城门口,把式让小的来问是要寻个客栈留宿一晚,还是加紧赶路投在前面的村寨里?”
“自是叫姑太太与二小姐好生歇上一晚,再重新上路。”满带几分嘲讽地味道,还不忘回过头来朝一旁年纪少轻的那人,努了努嘴。
那人也好似早有准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