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士忙另指了一事岔开话去,只说:“前几日哥儿生日,原是要请他过来逛逛,却是不在家,今日倒是要将礼给补上。”说着,亲自出去端了一个盘儿上来,却是观里的人随的礼。
宝玉生日那时病症还未全好,且这又不是普通的病灶,说出去也不好听的,便都瞒了下来,此时也不便跟张道士解释,便只看那盘儿里的东西。其中有个金麒麟,却是宝玉一眼就看中了,将它拿起了放荷包里,其他的让袭人收了起来。
他的那些个小动作,众人自然是看在眼里。
此时宝钗还有着青云之志,倒也不管宝玉对哪个姐姐妹妹好。不过她素来知道贾母有意让宝玉和黛玉结亲的,见他这般做,便瞅了黛玉一眼。
黛玉更是从未将心思放在宝玉身上,她觉着和宝玉最般配的不是林妹妹也不是宝姐姐,而是史湘云。他们两个一个痴一个憨,都是不谙世事、不通经济,直管情啊爱的。
只不过他们两个若是能成就好事,将来在生活上恐怕会辛苦一些,不能像如今这般大手大脚了。只不知真正过起日子来,湘云知道宝玉是那么个没担当的男人,会不会后悔?
感觉宝钗瞅了自己一眼,黛玉失笑,她在想什么阿,湘云不过是一介孤女,又是贾母的侄孙女,王氏怎么可能同意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曹公将宝钗配给宝玉其实是最合适的,宝玉不通世务,宝钗却极其世故,这也算是互补了。
初四这天,打醮结束,一家子人都回了府,准备明儿过节的物什。京里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人都有些惫懒,各处都在午睡,宝玉却还挺精神,一时走到王氏院里。只见王氏在塌上歪着,眼睛闭着也不知睡了还是没睡,旁边一个丫头在给她捶着腿,却是金钏儿。
宝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金钏儿掀开眼皮见是他便又闭上了眼。宝玉被她瞅了一眼,心里就痒痒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香雪润津丹塞到她嘴里。金钏儿知道是他,很自然的就张嘴将那丹丸含进了嘴里,唇自然是碰着了宝玉的手指。
宝玉舔舔唇:“好姐姐,你唇上的胭脂让我尝一口呗。”
金钏儿斜了她一眼,“你屋里那么些个还不够你吃的?”
宝玉笑道:“那我明日和太太讨了你。”
金钏儿冷笑:“你屋里都已经四个一等的丫头了,奴婢过去又是个什么身份?我在太太这里原就是一等的丫头,难道去你那里做个二等丫头不成?若是还做一等丫头,却又超了额,于理不合,便是让你空一个位置出来,你又舍得哪一个了?你就哄我吧。”
宝玉拉着她的手说:“好姐姐,你说这话岂不是寒了我的心?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处。”
金钏儿便抿着唇笑:“瞧你紧张的,金簪子掉进井里,该你的就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宝玉道:“我现在就想和姐姐在一处。”
歪在塌上的王氏猛地翻身起来,照着金钏儿脸上一耳刮子:“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宝玉立马就白了脸,嗫嚅着跑了出去,只留下金钏儿在那里承受王氏的怒骂。又有听到动静的丫头婆子们聚过来,只看着金钏儿被骂,谁也不敢吱声。
王氏骂了一通,气息稍顺,叫了玉钏儿过来说:“把你老子娘叫来,将金钏儿带走,这样****爷们儿的小娼妇咱们家是万万不敢用的。”
金钏儿苦求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太要打要骂奴婢都没怨言,只求太太不要赶奴婢出门。奴婢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让奴婢怎么见人……”
王氏啐她一口,冷笑道:“你要是要脸,就不要做下那起子肮脏的事来,如今做了丑事,还指望我给你脸面?快快拖出去,不要脏了我的眼睛。”
这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不一会儿就传到了有心人耳里。阖府上下的丫头婆子整日里没事,都眼睛不错的盯着几个主子呢,又哪里有她们不知道的事。黛玉也在午休起来后,从雪鹊那里知道了王氏将金钏儿撵出去的事儿。
又是一条人命阿!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一方面,权贵们“扒灰、养小叔子、各种偷人”,只要你有权有势,大家便是心照不宣罢了。一方面,弱势群体但凡做出一些稍微出格的事,便被放大开来,颇有一种天理不容的感觉。
金钏儿如今因为****爷们儿的原因被赶出府去,往后想要嫁给正经的好人家却是不行了,要么给那些****荒淫之人做妾,要么给那些混子泼皮做妻,都不是什么好归宿。且还要承受周围人们异样的鄙视的眼神,也怪不得她要投井了。
虽然黛玉和金钏儿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不过明知她要自尽却白白的看着,这样的事黛玉还是做不出来的。想了想,将王嬷嬷叫了来,“我刚梦见金钏儿跳井了,原本还以为是发白日梦,如今听雪鹊说来,倒像是预兆了。奶娘,你去家里跟林珣说一声,让他帮我留意着金钏儿,要是她真的一时想不通,就让林珣把她救下来。”
王嬷嬷皱起眉头,“姑娘怎么做起这样的梦来?”
黛玉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或许是菩萨给我这份阴德。不管这梦会不会成真,都让林珣在这几天关注着金钏儿一些。虽然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交情,到底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