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是贾府老太太孙氏的陪嫁,作为当家主母的心腹之人,连府里小辈儿的主子在她面前说话也要恭敬三分。
后来贾母好容易生下来一个嫡女,当做心肝一样疼惜,她赶得巧,在两个月前生了一子,理所当然的,她被贾母选作嫡小姐的奶嬷嬷。
贾敏模样生的好,才情也出类拔萃,心眼子更是了不得。孙嬷嬷一直以为,凭着贾敏的条件,就是进宫做主子也是使得的,她也一直这样盼望着,就希望有朝一日跟着鸡犬升天。
谁料皇上竟把贾敏指给了当年的新科探花!
孙嬷嬷不得不承认,小姐和姑爷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论出身,小姐是公侯之家的嫡女,姑爷是几代列侯府上的公子。论才貌,小姐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姑爷也是才子俊彦。
孙嬷嬷失落了一段时间后也认了命,到底是她奶大的姐儿,嫁给林家做正室夫人总比入宫伺候人强。特别是在姑爷一路仕途通达的时候,她也很多次在心里庆幸。
唯一的遗憾就是贾敏嫁人多年,偌大年纪了才得了一个姐儿和一个哥儿,哥儿又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这也就罢了,寻个贱婢借肚子生个儿子抱养过来也还差强人意。
然而没想到贾敏的身子却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贾敏去世,孙嬷嬷也是伤心的。她自己的儿子还没吃几天奶呢,而且自从做了贾敏的奶嬷嬷,和贾敏相处的时间比和自己的丈夫孩子相处的时间还多,感情自然也深。
孙嬷嬷伤心过后,更多的开始担心自己的前程。特别是姑娘失忆后,对她远没有当初那般亲热,而姑爷的性格也越发难以捉摸。慢慢的,孙嬷嬷感觉姑爷在疏远贾府陪嫁来的那批人。
孙嬷嬷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姑爷和小姐的感情一直很好,就是后院的几个女人也不过在小姐的劝说下才一个月去上一两回。
直到林如海将贾府旧人全部排斥在牙膏、牙刷生意之外,孙嬷嬷才明白过来。
只是她始终没有看清形势,纠结了贾府旧人一起闹事的结果竟是她被赶回贾府,而其他人全被发卖!
丢人啊!
自从她入了贾母的眼,被贾母当做心腹大丫头之后,就再没有这般丢人过!
远远的看到荣国府的门匾,孙嬷嬷心里顿时就激动委屈起来,老太太你可要给老奴做主啊……不多时,吃饱喝足的薛蟠觉得无聊了,又走了出来,嘟囔着:“这样慢腾腾的好没意思。”忽然看到前面的画舫,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嘿嘿笑了两声,“你们赶紧给本少爷用力划,超过前面那条船!就从左边超过去!”
船家看了看旁边的河道,为难的道:“薛少爷,前面的画舫靠左行驶,咱们这艘画舫比较大,左边的河道过不去啊,要不走右边?”
“就走左边!咱们家什么身份,能走右边吗?你赶紧让他们让开!”
“这……”
“只租得起小画舫的,能有什么来头?怕个什么劲?出了事本少爷顶着!你们,都给本少爷喊起来。”
亦步亦趋跟着薛蟠的那个奴才率先冲着前面的画舫叫嚷起来:“前面的,怎么撑的船?还不快快让到一旁,让咱们少爷通过。”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喊了起来。
雪鹊脾气最是火爆,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姑娘,这薛家不是欺负人么?右边那么宽敞他们不走,硬是要走左边。也不看看他们家什么身份!也敢让咱们让道!”
“走左边还是走右边,这有什么问题吗?”霍尔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雪鹊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会发怒。
黛玉跟霍尔解释了一下中国以左为尊的传统,霍尔恍然,“你们大清朝的人太奇怪了,我们天主说,神爱世人,大家都是神的子民,不分高低贵贱。”
黛玉白了他一眼,有些话和他是说不通的,只问元容:“元容姨姨,您怎么说?”
元容还没开口,李嬷嬷就拉下了脸,“他薛家是哪个名牌上的?让他们老老实实走右边吧!”此时张英已经出任文华殿大学士,兼任礼部尚书,正一品的高官,薛家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家,也敢居张家之左?
元容淡淡的道:“奶娘算了,出家人不和人争论,让他们走左边又何妨?”
黛玉就点点头,元容倒是有乃父之风,当年张英老家人与邻居在建房时发生了争执,家人,想让张英出面摆平对方,而张英回了一首诗:
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就让薛家走左边又如何,他们林家也不会因为这一退让就变得低贱起来。于是黛玉对雪鹊说:“你出去告诉林珣,就说我说的,靠右行驶。”
雪鹊气愤愤的出去了。
不久,薛家的画舫就从左边赶了上来,隔着纱帘,黛玉看到船头的薛蟠一脸的张狂。
黛玉端起茶盏,淡淡的笑了。
昔我往矣,菊桂飘香;今我来思,残雪浮冰。
从江宁回到扬州已经是腊月底,回府后,黛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雪鹭,家里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四雪之中,雪鹭沉稳忠厚,让她管家,黛玉是比较放心的。
雪鹭木着一张脸,一板一眼的说:“姑娘走后不久,老爷让王管事负责江苏地区的牙膏、牙刷生意,孙嬷嬷一家人不服,和当日太太陪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