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没有理会,粗暴地把西西推开一边,把我们押走。
我们被一直推搡着向埠头边一艘官船走去。
“大人,抓到几个走私商人,是否带去大牢?”
“嗯。”凉棚下的那人正躺在椅中,军帽压着他的脸,头也不抬,随意地应答道。此刻,他正闭眼翻弄着手中大把大把的银票。
参将,张四维。
第七十四章 遗策
丰成岛,战舰索岸。
多亏了钟予先生的奇谋妙计,才让我们有惊无险,逼败了南洋野狗林风!杨策还背着大刀大喜过望地走进来向郑芝龙汇报道。
“哦,钟予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先引诱林风的舰队进入了海鳄湾,那里海势险要,又常有巨大凶险的海兽出没。待到落潮时分,大船自然会搁浅。之前我与林风交手,南洋马来刀确实比传说中的更锋利,即使我和陈丁兄弟二人也难以招架。不过钟予先生却让我们围而不攻,船又不能动,所以林风被困在海鳄湾中,欲退也不得,纵使马来刀再锋利也无用武之地。最终沉不住气的野狗只率十多个人冒险驾赤龙小舟冲了出来,在我们的炮火轰击下向东逃跑了!船长,我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呀!马六甲迟早会是我们地图上的板块!”
“哈哈哈真是天助,感谢各位教训了......”郑芝龙看着杨策和陈丁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问道,“凯旋归来,怎么不见钟予呢?”
“他...在海上时染了风寒,旧病略有复发,所以先回琉球......”
“旧病?...郑芝龙转念一想立刻脸色苍白道,快给我备船!”
......
琉球岛,绿木葱郁,海畔小院。
钟予虽然年未过不惑四十,但却向来身体虚弱,算是出了名的强盗中的书生。此刻,钟予脸色灰白,卧倒在床不断地咳嗽着。
门扉被推开。
“船长,恕我不能再起身助你,钟予适有身体不适,恐怕......”钟予听到声音,闭着眼咳嗽着说道。
“你深明大义,心系家国天下,上天怎会如此薄情你呢钟予。”
听到这声音,钟予猛然睁眼不顾一切地坐起身来,立刻命令身边服侍的人退下。
“周...老师!您...”
进门的来者已经坐到床前,扶着钟予。钟予早已是热泪盈眶。
“老师...我恐怕...不久将别人世,能在这个时候再见到您,真是太...太好了...”
“千万别这么说,钟予,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一直没机会感谢你,我才会感到不安。”
“哦,对了!老师,有一件事我必须让您知道。郑芝龙,他...他绝不是当初我们设想的那样,此人野心勃勃,更是早已违背了他向颜思齐临终前许下的誓言!若是放任他下去,他要做的事情,远不止是曾经汪直的成就!”说罢,钟予已是气不接声,虚汗浑身。
“一切自由天命,上天的意思才是对的。知天命难,逆天命更难,我们的事业注定不被上天所允许。郑氏,或许才是上天的意愿吧。”来者站起来,叹气踱步着说道。
“啊...”钟予惊得难以合嘴,继而解脱地大笑起来。
“对不起钟予,这么多年来,真是太难为你了。”
“不,老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现在来告之我,也不枉我多年来苦心辅佐郑氏,即使死去也能瞑目,我...我也不再愧对陛......”
这时门突然又被撞开,一个年轻人莽撞了进来。钟予急忙回头,那个来者却在这之前立刻消失了人影。
“钟叔叔!”闯进来的,正是郑氏大公子,郑森。
他急切地跪在床边。
“听说你在海上受伤了,我急忙从日本赶回来,您......”
郑森见钟予的神色也知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哈哈哈,伤倒是没伤,不过也是将死之人了。”钟予反而在床上卧倒下去,欣慰地大笑起来。
听到这,郑森已经含泪难控。郑森出生在日本,而郑芝龙常年漂泊海上。自幼,待他为最亲近的人,一直是钟予。
“森儿,五行之术,奇门遁甲我怕是已经没有机会再教你。我现在唯一想让你记得的,是,为人臣子者,当忠君报国,匡扶天下,拯救黎民。虽然你现在的身份听这话颇为尬尴,但是要记得,总会有一天,当条件时机都到来的那一天,记得我的话,记得...你的使命......”
“钟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迟早会懂......说完这一句,钟予喘了喘气,如释重负。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还...还有......小...小心李...李奇魁.......”
......
太仓,月夜,湖景桥边。
总督胡宗宪最信赖的幕僚,徐渭,字文长。徐渭正站在桥上,背手仰望。桥下潺潺河水细流而过,不时打碎了倒映在水中的月影。
天空中,东南星宿,群星之中,一颗偏黄|色的星星渐渐黯淡下来。精通天象的徐文长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他久久仰望,又默然垂下眼,感到有些伤神。
身后有脚步声迈来。
“建文四年,西北天空中,突现一只巨大的烈火凤凰。天边的火烧云即刻呈翻江倒海之势,极为灿烂,煞是壮观。火凤盘旋后,嗷叫一声,惊起南山群鸟。之后火凤飞向本县东南,火凤身后所过之处,炽焰连天翻云倒雾......”徐文长身后的人一边走来一边说道,“我在本县县志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