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教廷宣称,他们的黑衣神甫以上的神职者,永不踏足教外之地。而梅林,从来被他们视为伪信者聚集的信仰堕落之地……”
实话说,梅林当初是怎样才逼迫得教廷说出这样几乎视同放弃在梅林的传教权利的话,林安至今觉得好奇——
“梅林境内没有一座教堂,好像冈特城也没有这类东西——那位安琪儿圣女,可以踏足这样的‘污秽无信之所’?”
放下骨瓷杯,在白色瓷盘上发出轻轻的磕碰声,林安慢吞吞地说,“她不用脚走路吗?”
“据说,圣女的大部分行程将取道海路,从我们亚特兰大这边的海岸线登陆。至于教堂……‘魔族每一道灵魂之火的消逝,即为我主之荣辉降临人间’——教典中的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伯伦顿了顿道,“这样一来,北线就完全是至高神光辉普照的地方,教廷的神职者当然很有理由去那里。”
“脸皮够厚的,我们拼死拼活挣军功,教廷就直接把功劳归于他们的主了?”
林安哭笑不得。但她也明白,对一群死脑子的狂信者,说事实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毕竟人家还一门心思地认为世界万物由至高神创造,幸福苦厄由神明赐予,既然人人都属于神明了,那么杀死驱除异位面入侵的魔族异端,当然也是在神明的指引下完成的。
伯伦笑了笑。
这就是法师和神职者的一大分歧和矛盾点了——
事实上,法师和神职者是从里到外纯粹的格格不入,法师认为世界由法则构成,以探索法则奥秘为终身追求,然而教廷的教典中却在一开始就明文写明了,世界由至高神创造,将规则运行掌握之权利分与下属的五大主神,五大主神又将规则行驶运行之职权分与下属诸神……
由于和教典根本性的认知不同,法师从诞生之初,就遭受教廷的无尽迫害。被视同无信者和异端——
那是神降历的早期,教廷光辉无所不在,连梅林帝国都不得不退让三分的时候。教廷势力滔滔,连梅林皇室也不得不允许他们的神职者在国境内传教。法师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直到神降历后期,神迹降临的次数渐渐减少,神职者能感受到的神恩越来越稀薄,梅林才得以联合渐渐崛起的法师群体,一举将教廷的势力赶到落基山南麓——如果不是有落基山作为天然屏障。梅林骑兵的铁蹄早就南下了。为此,逐渐失去神恩支撑而慢慢衰落的教廷,不得不放弃了在梅林传教的权利,并且修改教典内容,承认了法师的存在。
因此,某种程度上,法师群体和教廷虽然不是死仇,却绝对可以说得上是世仇——除了少部分有历史的法师传承,前辈留下的恩仇历史和现在的法师关系不大,但总体而言。基本没什么法师会看教廷顺眼的。
“说半天,我还是没听出来,圣女跑来北线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谓“有历史的法师传承”,和安德烈他们有关的可能性不小,林安虽知道和自己关系不大,但别人恐怕并不是这么想的。
伯伦挑挑眉,要笑不笑地看着林安,脸上的表情说明他觉得林安在开玩笑。
林安心里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想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人信呢?
林安从没有在任何场合主动承认过自己的那个“隐世魔法传承弟子”的背景,主要是担心有人用测谎法术测试出什么端倪。不过由于她的出场方式和潜力表现,所有人都对那个所谓的事实深信不疑,弄得林安骑马难下。
林安知道,任何得到好处的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正如她现在使用这个隐世传承弟子的身份,可以得到很多好处,避免很多不善意的窥视,使得她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期站稳了脚跟,有了自保之力和光明的前途。
但相对而言,顶着这一个身份。也注定她未来必须面对很多非她这个层次所能抵御的对手的恶意和觊觎,比如教廷,比如现在盯着她的伯伦身后的那位,又比如现在可能仍沉于暗处没有付出水面的某些人和势力。
法则的公平之处,对法师而言相当唯心,却又是真实客观的存在——林安有时觉得,法师的等价交换理论,真是一种奇妙的行为哲学。
——从伯伦的表现看,林安隐隐觉得,需要自己支付代价的时候可能要来了,尽管她还不明白要付的代价会是什么。
但伯伦煞有介事地说起圣女——哦哦,这真不是个好对手!
就算林安敢胆大包天地和圣女真人pk,并且不小心p赢了,但这世上虽然没有“打了小的来老的”这句话,却不代表人家不懂这个道理……
而林安虽然也懂,但问题在于她背后没有那个“老的”,但所有人都认为她有……
林安觉得,大约除了她和教廷之外的任意第三方,都很乐意看到她和圣女对上,如果能就此引出林安背后隐藏已久的势力,顺便掂量一下那个势力的分量,对那些第三方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必须推波助澜啊有木有!
——真是个坑爹的未来!
林安顿时否决自己和圣女对上的可操作性,决定从今以后要对其所到之处退避三舍,绝不碰面!
伯伦有些兴味地观察林安这时平静的表面,暗中有些惋惜:显然林安对精神力的细微操控,完全足以控制她那和等阶不匹配的强大精神力,否则仅凭精神力的细微动荡,他或许能够推测出林安的真实心情。
与此同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