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们发生冲突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安格斯拿出的那支灵魂秘药上?”
随着说话愈多,林安的语调慢慢开始流畅起来,只有声音还带着微哑,喃喃道,“万物之歌?奇怪,西德尼要这种秘药做什么?”
她微觉怪异,但没有深思。
虽然安格斯在她出事后的鼎力相助令她有些意外,不过从他的所作所为看来,他的行为出自善意居多,而她自己知道自己事,当时突然受创的情况与安格斯完全没有关系,说起来安格斯还略微倒霉,无故被自己牵连。
虽然不知道安格斯是怎么避过封印法术的,但林安还算庆幸,要是无缘无故害死对方,且不说林安对安格斯观感还不错,莫名其妙地得罪安格斯背后的那位预言系大法师,可不是林安希望的。
在处理“万物之歌”所引起的问题上,林安的基调也是如此。
预言系大法师在攻击力方面居于八大法术派系之末,但如果成为敌人,却是所有派系中最恐怖那种:
预言法术是最难以预测的东西,有可能你毫无知觉的时候,就已经被远隔百里地锁定在对方监视下,祖宗八辈血脉分布在哪里都被查清,甚至或许你还没确定第二天行程的时候,对方却已经知道第二天下午你是会坐在某位贵族的庭院间品尝下午茶的小甜饼,还是在秘密会所中和某位心仪异性“深入”交流感情。
“既然西德尼对那种秘药势在必得,那么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付出一些代价从安格斯手中换取过来,我想安格斯既然愿意拿出它来救我,那么这种秘药对他的重要性,应该不是无可取代……”
因为气虚力弱,林安说得很缓慢,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问道:“对了,除了詹姆士、克鲁姆和那位弗里茨阁下之外,还有人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林安没有提起路德维希。约翰姆却不认为她忘记了对方,对林安的选择性遗漏也不提起,闻言面上露出了少许犹豫。
“怎么?”
“确切人选的话,海默骑士或许猜到了些什么。而其他一些比较关心您的人,我也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察觉端倪……”约翰姆有些为难地说。
林安理解了他的话。
她长久不露面,虽然有闭关的理由,但出事当晚的异象无法掩盖,对她关注好奇的人都可能会留意到。而她这几天因为昏迷连正脸都没有露过,这比之前闭关领悟法则更封闭,恐怕有心人不见得会漏掉这点。
而随着她不露面的时间愈长,从怀疑进展到猜到内情的人会更多。
这恐怕也是约翰姆他们无法隐瞒弗里茨男爵的原因,他们当时不能确定她醒来的时间,作为这支受勋队伍中最受瞩目的一人,再三推拒不见皇帝的使臣怎么也说不过去,因此只好私下对弗里茨透露了内情。
林安脑中分析着眼下的情形,心里抓着刚刚闪过的那道灵光,思索这个新想到的办法的可行之处。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此时她已经被约翰姆扶着起来斜斜靠坐。车外的阳光透过纱帘跳跃到那无暇的面庞上,垂下的浓密眼睫犹如黑羽,密密在眼睑下方落下一道青影。
约翰姆看见这犹如静态仕女图般的景象,微微失神一瞬,低声唤道:
“阁下?阁下?”
“我醒着。”
眼睫微颤,林安睁开眼,露出的漆色瞳眸点亮了整个灵魂。
她似对自己拥有的外在条件没有多少觉悟,微微一笑,笑意如涟漪,漫不经心地在那种完美无瑕的面容上泛开: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是什么?”约翰姆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没有深想林安所说的“方法”是什么意思。
“既然西德尼对那支秘药势在必得,那种秘药使用后又有那么有趣的后遗症,正好可以一举两得……”
她对约翰姆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约翰姆已经从林安那饶有趣味的表情中看出了某种危险的味道。但却无法拒绝林安,只能附耳过去,但还是注意地保持了距离。
林安低低说了自己的计划。
约翰姆听完,一脸怪异地坐回去,然后看向林安。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您不是件好事。”他无法理解林安的动机。
“具体原因,和我的来历有关。”
林安有些语焉不详,微微叹口气,“因为一些很复杂的因素,我进入了一些大人物的视线中,而我无法确定他们对我的观感,因此我认为,这会是一次很好的试探机会。”
约翰姆默然,他发觉自己其实对这位追随对象的了解很浅薄。
埃尔维斯法师或许在态度性格上,有种种他看不惯的地方,但有一点他很有优势,就是他明显非常了解这位追随对象的底线,就像这次事件中埃尔维斯法师非常自我的种种行径,在他看来远远没有尽到身为追随者的职责,但琳法师醒来后,也只是听过就算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很显然,埃尔维斯法师很了解林安性格。
某些方面她可以近乎纵容地包容追随者的出格行径,甚至会帮他想办法达成,哪怕对埃尔维斯并不充分的忠诚度也毫不在意,但某些方面则是她的禁忌,就如这件事之后埃尔维斯和琳法师都没有提起、仿佛已经忘在脑后的事情的起因,以及那片被埃尔维斯法师封锁不允许第四者看到的血蝶。
可约翰姆无法抱怨他们的不解释,他清楚信任是需要时间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