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终于转到真正的重点上,科迪亚很快冷静下来。
他心中思忖再三,觉得林安等人身份来历确实无可置疑,而不管其中有什么古怪,这次是千年来遗民距离通途开启最近的一次,他万万不能错失机会,于是思考很久,终于将遗民对回归通途所知的内容,告知林安。
安格斯目光闪烁地旁观他们的交谈。
萝卜大棒交加,又是叙旧,又是以族群前程诱惑,林安终于令科迪亚松口。
他毫不怀疑,如果刚才林安直接威逼刑求,所得到的结果,绝不会有现在所得到的真实全面——这就是人心的复杂之处,遗民少主未必不知道林安目的,但依旧心甘情愿。
事实上,以安格斯对林安了解,从得知遗民身份开始,林安应该就已经明确对待他们的态度——怀柔比强迫更有用。
更甚者,对这些流落魔界、做梦都想返回故土的魔法王朝末裔来说,展露同族身份,给与他们尊重和平等,再以希望诱惑,步步递进,甚至能将这些不属于他们的力量,化为助力。
无论地宫之行成不成功,遗民的力量,对林安他们来说,都是不容忽视的力量。
“不择手段增强己方力量吗?谁能想到,他们在进入地宫之前,差点你死我活呢?”安格斯已经明白林安的想法,“那么,我可以利用这些条件,来做什么呢?”
遗民这一意外因素的出现,对安格斯而言并非坏消息:
和变化比起来,更坏的是——没有变化。
而另一边,林安也从遗民少主口中确认了沟通魔界和缪斯大陆的通道的存在。
这不再是她和安格斯推想中尚未验证的存在。
他们此行也就有了确凿的目的,以及驱动力。
按照遗民少主所说,距今将近一千年前,遗民口口相传的“回归通途”最后一次开启,说明地宫中的两界通道必然存在——至少是曾经存在过。
“通途使者?”将遗民少主所述与自己推想中的情况对照,林安不难发现一个关键点。“每一次通途开启,都必有一位通途使者接引你们。”
“没错,通途曾开启过七次,每一次都有通途使者接引……”
关于回归通途的消息。是遗民最大的秘密和希望所在,如果不是……科迪亚复杂而沉重地看一眼黑发黑眸的年轻女法师,继续下去,“直到最后一次通途开启后,通途使者不再现身。我们也再没有等到过通途的开启。”
之后,就是千年的苦苦等待。
科迪亚先祖们从此开始担负起延续传承血脉的重责和隐秘,守候到近乎绝望,正因为如此,林安等人的出现变得至关重要,与之相比,连自身的生死都无法令遗民少主动容。
一千年前……
林安与安格斯目光交汇,安格斯默然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与他们所知的叶思在魔界的活动行迹消失的时间段大致吻合。
但威尼斯也曾提及过,它感受到叶思离开魔界。与其灵魂联系中断的时间,是在七百年前。
这其中,有将近三百年的空白期,叶思没有在外活动过,连威尼斯都无法获知她的下落。
叶思去了哪里?
遭遇了什么?
踪迹可以掩盖,音讯可以封锁,但灵魂之间的感应,轻易无法隔绝。
叶思在这段期间,必然遭遇了某些她无法抗拒的事情,一直不得不放下对遗民的救援。甚至连和威尼斯都联系不上。
“照这么说,你们口中的通途使者,很可能与地宫主人密切相关,甚至或许就是地宫主人。而对方之所以没有再出现。很可能是遭遇了变故,甚至……已经身陨。”
闻言,遗民少主沉默片刻,“虽然难以接受,但这的确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为什么仍不放弃进入地宫?”安格斯插口。他的气质致使这一举动并不突兀,只是令遗民少主多看他一眼。
“地宫外围的迷宫从没消失过,说明它运转正常,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恐怕不仅如此,”安格斯淡淡说,“假如我是你们千年前的先祖,通途使者这一存在对我而言,恐怕视为阻碍的可能性更大于帮助,得知通途使者的消失,我首先浮现的念头,就是占据这个无主之地。
这样一来,你们不需要再受到限制,可以最大限度地解救族人——直到你们发觉,通途使者消失,你们也再无法进入地宫。”
科迪亚一震,握着短刀把柄的手紧了又松,面沉如水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是地宫主人的传承者?”
“少主不用紧张,我们无意追究什么,也并非指责令先君作为。事实上,易地而处,我们与令祖的所作所为,恐怕不会有太大区别。”林安唱的是白脸,平和道,“当然,我们也并非地宫原主的继承人,虽然与其的确有所关联。”
“你们说的是实话,”科迪亚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如果你们冒充地宫原主继承者,我便不会再信任你们了。”
林安和安格斯都有些讶然。
“这么说,令先祖知道她……的身份?”
“‘她’?——所以,通途使者的真正身份,果然是夜之女了!”
遗民少主不出意料地说,而后正色:
“被掳掠到魔界的人族中没有传奇,而我们人族,是无法在魔界晋升到传奇的,所以,虽然通途使者从始至终没有暴露过真容,但我们都心照不宣,其一定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