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忽听到陶骧在说要带她一起去敦煌,忙搁了勺子听着下文。
“这一程事情少些,我也想去那里看一看的。安排好了,往返不过三五天。”陶骧说。
陶盛川看了看陶老夫人,道:“既是这样,就一同去吧。母亲可有什么嘱咐的?”
陶老夫人微笑道:“当然带着太太去才合礼数。静漪就辛苦下,陪着去一趟吧。”
“是。”静漪答应着。
陶老夫人接着道:“有一样,老七你可得照顾好了漪儿。”
陶骧点头。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他们的?”陶老夫人看了陶夫人,问道。
“我也没有特别要嘱咐的,母亲。静漪心细,凡事都想的周全的。”陶夫人说着,忽然想起来似的,“方丹先生和夫人是贵客,你们不要只顾了自己玩,丢下客人不管。”
“是,母亲。”静漪点头答应。
“别的嘱咐就没有了。那边早晚凉,都仔细些,不要病了。”陶夫人说。
“母亲可真啰嗦。”陶骧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似的说。
陶夫人微笑下,点点头道:“那我不说了。”
用完早点,陶骧要去司令部,顺路要送陶夫人回去休息,倒让静漪自个儿乘轿去萝蕤堂。静漪见早晨天气好,想走走、散散心,等车子开走,也就走了……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在院中散步的陶老夫人和陶盛川对视了一眼。
陶老夫人便说:“骧哥儿这性子,亏得静漪这孩子和他磨。就是我的亲孙子我也得说,等闲的人受不住。”
陶盛川说:“在外还好。”
“在外也不见得好吧?上回在岐山发火崩了两个,这才过去几日?”陶老夫人皱眉。
“事出有因。”陶盛川说。
陶老夫人也不问下去,又叹了口气,说:“你父亲、你,如今有骧哥儿,只怕还要加上骏儿,都不是人脾气……唯有阿驷圆融些,犯了倔可也让人吃不住劲儿。好在也是娶了雅媚那个好媳妇……不是我说,就是你,也多亏德芬。”
陶盛川沉默片刻,搀着老太太往回走,说:“我心里有数,母亲。”
陶老夫人也不想多说,便道:“她待骧哥儿是真心实意的。一日两日能做戏,三十年如一日不容易……想着或者也是早夭的老五老六,给她一个老七,就跟她亲生的一样了……骏儿的事,我看她很受了些打击的样子,。这么多年没看过她失色,这一回竟憔悴的,我瞅着都难受。果真是她也有了年纪,心思不如从前了。哪里有人抗得过年纪,哪里有人算得过命数哦……”
陶盛川陪着老母亲坐着,听她边抽着水烟、边轻声漫语地和自己说着话。
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来,只是也许这些事再也不会对着人说了……
一周后,陶骧夫妇已经陪同大使一行到了敦煌。
他们的住处简陋,是看护莫高窟的道士提供的。这是给方丹先生安排的私人行程,不想惊动当地的官府。不过陶骧行动便有动静,小客机要找合适的地方做临时机场降落便一来一往议论了几日,等到达时,想不让人留意都不行了。只是陶骧也想清静些,自到了这里,除了他随行人员,其他人的拜访,一概谢绝了。
“难怪人称这里是沙漠绿洲。从空中看便是沙漠、戈壁上凭空出来的一块绿地似的。”无瑕对身旁的静漪说。
方丹先生夫妇习惯晏起,陶骧和碧全却是一早就要处理些公务的,她们两个无事,距离用早点还早些,出来走走,石壁上的千佛洞能从这头走到那头,乐此不疲。
静漪正从桥上看着下面清澈的河水,听了这话点头,说:“当年选址,想必也是很仔细的。倒是流传到现在,这些东西保存的不易。”
已经来了两日,由看护千佛洞的道士引领去参观也有两次了。住在这附近不论是读经的修士、拓印的金石家、还是研习壁画的画家都有不少,多数都是好的,也有为了所谓研究前代壁画剥掉几层后世画作的,让人看着痛心。
“牧之昨日是认真生气的吗?”无瑕微笑着问道。
静漪点点头,说:“他也无可奈何。几十年前王道士便想让朝廷重视这里,还不是一次次让外国人占了先机?”
“我看他生气,倒不光是为了这个。”无瑕挽了静漪,思忖着,“你知道东北的事?”
静漪点头,说:“听说一些。”
“若是无垢在这里,她许是能说的头头是道。这些我不懂。不过碧全也常说,日本人在东北日久,俨然有分疆裂土之势,长此以往,恐怕是处处不得安宁。”无瑕轻声说着,摇头,“这样当然是容不得的。”
静漪停下来脚步,不远处跟着她们两个的近侍也停了。晨光中他们灰色的军制服挺括得体,越发显得英武……她也不是没听到陶骧同金碧全的议论,寥寥数语,已听出他对东北军乃至更上层姑息养奸的愤怒。
“似乎索长官更担心的是日益壮大的白匪。听说近段时间又要下令剿匪的……”无瑕皱着眉头。看了静漪若有所思,微笑,“过两日我们就走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离家一久,想小贝贝了吧?”静漪微笑着问。
“可不是,刚离家那一两日最想,这几天倒好了。”无瑕也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