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权利历来三分:王权、圣女之权、四大长老之权,这三样缺一不可。)你乃大长老,即便手握南疆半数兵马,先发制人,将翁善和腾鲁幽禁,派兵马将我的神殿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呢?”
阿岚儿索性就地蹲下,以便自己与人说话。
桑托跪在地上,此时的惧怕并非佯装,而是发自内心的可怖。
在他面前的圣女和从前不同了,鬼气森森,难以琢磨,小小的年纪却有至深的城府,连他都无法将其的心思全然揣透。
反而,是他过于急切,被她看破了玄机炱。
无法言语,桑托只得低着头,尽量做出臣服的模样。
圣女就是圣女,南疆王位可以空缺,四大长老谁都能做,然而只有圣女的地位不可取代,无从缺少。
他以为能够将其掌控,不曾料到,眼下的境况,除了任由她操纵,别无他选棱。
沉默了许久,阿岚儿任他在心中自己掂量。
末了,见他颔首惧怕到了极致的脸孔上泛出层层汗珠,才是略微满意,收回身形,走回宝座上端坐。
只留下庞大的蛇母在神殿的中央来回盘旋着,将桑托视作猎物般包围于自己的身躯中,与他的内心增添更多的恐惧。
她高高在上,无情冷道,“既然大王子律克姜已死,二王子苏克桀不得民心,今后南疆多需大长老操劳了。自然,我身为圣女,定会对你鼎力相助。”
桑托闻言露出一喜,阿岚儿的意思便是——她愿意支持自己了?!
不容他提出异议,她再道,“那么你说蒙国人怎办呢?云漠实为图亚大汗,你不会不知道。”
终于把话都说开了,桑托亦直言,“我会有此一举实属迫于无奈,若让他做了圣子,等同于将我南疆的半壁江山拱手送给蒙国人,圣女委实不该引狼入室!”
阿岚儿坦然一笑,“当初是我考虑不周,让大长老费心了,你,做得很好。”
她认得轻松,桑托反而词穷。
“不过啊,大长老——”阿岚儿胜券在握,徐徐不急的说,“据我所知,图亚大汗此行前来,是受了祁国永泰女皇亲自托付,只为带走袁雪怡,还有……”
顿了一顿,她目光狡黠的看向他,“她的孩儿。”
桑托怔了怔,眼色都在轻漾,之后,眸光一定,道,“太王妃私通祁人有了身孕,实在有辱我南疆王室威仪,她该死!”
这是他们南疆的事,袁雪怡嫁入苗域,一切便同祁国没有关系了!
是祁人欺人太甚!
“是么?”阿岚儿笑语,“那袁雪怡与你私通之事又如何算?你可觉得自己该死?”
桑托蓦地抬首看向宝座上的人,却发现蛇母就在他的正前方,下身层层叠起,露出一截铁尾诡异的晃动着,而它的蛇首正高高昂起,仿佛正在翘首以待他的下一步举动。
只消他敢上前半步,哪怕是再多懂这丝念头,立刻,他就会成为它的果腹之物。
迫于形势所逼,桑托双拳紧握,深深的屏息,连质问阿岚儿可有他和袁雪怡私通的证据的话,都无法问出口!
僵了片刻,神殿里忽地响起女子清脆愉悦的笑声。
阿岚儿道,“人生在世,孰能无情?我想倘若袁太妃怀的是长老的孩儿……罢了,事已至此,我亦不想多做追究,只蒙国的人是大长老你引来的,这个残局当如何收拾?”
有蛇母在面前时时威胁,桑托不敢轻易开口,只请示道,“圣女心中可有定夺?”
阿岚儿莞尔,“蒙国人在我们的王城吃了闷亏,有理说不清,且算他们活该,横竖他们未曾有多余的损失,既然他们要的是袁雪怡,那就把人送回去吧。”
如此一来,祁云澈和慕汐瑶也没有再留在南疆的借口,她再无需他们的相助,送还了袁雪怡,便作两清了。
“至于与东华海的联姻必不可少,你说得对,不能让祁、蒙两国渗入我南疆,借以东华海船王之势将他们相互牵制,是最好的办法。”
桑托以为她想通了,接道,“我这就去准备。”
“急什么?”阿岚儿不加掩饰的对他嗤笑,“先我也说过了,南疆不能没有圣女,身为圣女的我更不可能远嫁到异乡,如此会让百姓恐慌的。”
到那时,若百姓不从,桑托根本压不住。
他只好顺从的问道,“那么圣女的意思……”
“东华海需有人去,这个人正是我的义妹——桑朵朵。”
此番言罢,桑托终于了然。
用袁雪怡打发了祁国和蒙国,南疆只留自己人相互争斗,而把她唯一信任的桑朵朵送到东华海去和亲,她就得到了新的势力。
即便没有兵权,凭着自身威望,都能与他抑或苏克桀匹敌。
圣女果真长大了,她渴望着权利!
那么就暂且顺着她,给她这权便好。
只要他当下能将苏克桀完全压制,待不相干的人等离开苗域,他再将他们逐一彻底的斩除!
思绪止,他勾首,“一切听从圣女吩咐。”
……
桑托怀着心思离开神殿,单是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都满是机关算尽的阴谋。
此人不可信,他更不会深信自己,只不过,此时还用得着他。
坚定了一念,阿岚儿坐在宝座上逗弄着腕上的蛇儿玩,道,“来都来了,怎还不现身?”
音落,一人从她身后的铜纹雕墙后走出,正是苏克桀。
他着身沉如黑夜的夜行衣,身形比起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