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应当是全身都长了红疹,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风桀本就年轻,虽不若元清令人过目不忘的清华气质,但也甚为英俊,喜怒哀乐皆现于面上。他双眼一亮,她还真是神医啊!他一直认为什么悬丝诊脉,都是骗人的把戏!这个瘦瘦弱弱的女人一下便能说出病症!神了!
“那姑娘快开方子吧。”
玉天卿将眼上的黑巾拿下,见桌上还放着半碗褐色汤药。她放到鼻端闻了一下说道:“不用开药方!只要按军医的方子吃就行。”
风桀脸上闪过一丝不解:“那为何将军喝了7天也不见效?”
玉天卿缓步走到床榻边:“不知将军能否起来,让本...我检查一下床榻?”
将军的床榻怎么能让人随意检查,风桀嚷着“不行”。但床帐里的人动了一下,双手打开了床帐。
玉天卿实实愣了一下,她一直听闻北止尧的作风,传闻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之人,他从13岁出征,从未打过败仗,所到之处,“修罗”将军令人闻风丧胆。她一直以为,北止尧应当是一个魁梧健硕、经验老道的中年人。如今看来,倒是她一直想错了!他着了一袭黑色的袍子,通身上下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身材既不似朱副将那样壮硕,也不似元砚知那样瘦弱,应当是长年作战的关系,他的身形透出一股均匀流畅的力量感。一张脸仿若雕刻般深邃,剑眉挺鼻,轮廓分明,唇色似樱花般泛着浅浅的色泽,但唇型极为好看。最令人称赞的竟是那一双深海般的眼睛,澄澈碧蓝,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要被吸入深情的漩涡。他的衣领敞开了一点,露出里面光嫩的肌肤,上面是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红疹。他挪开身体,示意玉天卿可以检查床榻。
玉天卿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到床榻上,暗暗觉得自己太过失态。她将床榻上的锦被掀开,又掀开铺着的一层层厚厚的软稠,露出床板。接着,在风桀睁大的眼睛中,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仿佛镶嵌在床板上一样,将床板驻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洞。风桀脸色苍白,忍住想干呕的冲动!美人山庄真是奇特的地方,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虫子!
“将军,恐怕您要换张床了,美人山庄气候湿热,虫子确实多。另外,您可以点上熏香。军医的药您可以再多服几日,祛祛湿气,并无坏处。”玉天卿说道。
原来他身上的红疹竟是这些虫子的原因!他这几日偶尔在被上也见过几只虫子,但因为太累的缘故,每次见到床恨不得一睡不起,并没有仔细检查。这么多的虫子,每晚出来几只咬他,也够难过了。
感受到他询问的目光,她又答道:“虫子无毒,将军请放心。”
她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微微垂了卷翘睫毛,声音微哑,带着一点点磁性,听在人耳中,似是寒冬腊月温热的液体熨帖的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他道:“带这位姑娘下去吧。”毕竟她找出他症结所在,也算救了他。
风桀面露难色:“安置在哪里?”
“就安排在膳房吧。”他的军营里除了将士,便是膳房最需要人手。
玉天卿垂着头安静的走在风桀后面,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悬丝诊脉。她来到北口城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地方虫子特别多,她的房间也挂着祛虫的香囊。刚刚她撇见朱副将的脖子上有稍许红点,便大胆推测;其一,北止尧的病并不致命,否则绝不会连日来都打胜仗,其二,北止尧应当是被虫子咬了,漠国来的军医没有医治的经验,于是将这皮肤上的症状当做湿疹来治。当她走入北止尧帐中,闻到茯苓的味道,这是常用的祛湿药材,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夜悄然来临,一抹玄色身影坐在桌旁,他手执墨笔,苍劲有力的字体跃于纸上。
“将军,关于王姑娘的所有信息,都在这张纸上。”
北止尧放下手中的笔,接过风桀手中的纸。
王小点,20岁,北杏城主王守军远房亲戚,一直在城主府的膳房工作。
王小点,这算什么名字?北止尧露出沉思之状,这份调查漏洞百出。他根本不信什么悬丝诊脉,当是有人提前透露了他的身体状况,她很有可能是美人山庄的细作。
“我去过城主府,王守军弃城逃跑,整个城主府空无一人。”风桀皱一下眉说道,兵荒马乱,调查一个女子,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杀了她。”
这三个字音色极低,低到连北止尧自己都愣了一下,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她脸色微白,琼鼻挺翘,唇瓣倔强地抿着,身上的白衣污迹斑斑,头上随意披着,几缕发丝垂在耳边,一双眼睛顾盼流离,这双眼睛说不上美,更谈不上媚,只是很干净。她淡漠的神色,眉目间隐隐的灵韵,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风桀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将军向来自制力极佳,在战场上虽杀伐果断,但军纪清明,绝不屠城杀戮,更不会随意杀害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刚刚还解救过他啊!
“算了,时刻监视她。另外,给美人山庄皇城里的人去一封信打探一下。”北止尧墨色大袖中露出的手指修长纤细,指尖轻盈通透,轻轻支着额头,眸光似是清水般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波纹。他前几日便听说美人山庄的国主亲征,一直到今日,未曾见过这位女王露面,说不定,这位王小点姑娘和皇城有很大的关联。
北止尧走出帐子,站在星空下,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