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梦园的玫瑰花开得极好,红的胜火,粉的似霞,细长的主茎随着三月和熙的春风徐徐摆动。刘绮罗站在窗前,身后饭桌上各色珍馐一动未动。紫色纱裙似是有些薄,她红唇娇叹一声,身后的侍女晴儿手中拿了一件披风与她。
“将军,真的和那位王姑娘讨论男女之事?”
“是。”这消息是正阳居的侍女们传出来的,应当不假。
刘绮罗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将军一直御下很严,这次几乎府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恐怕是他刻意不去制止的。难道,他真的喜欢那位姑娘?刘绮罗将披风拢一拢,袅娜的身影和着昏黄的烛光,添了一抹孤寂惆怅。
玉天卿一路走回小竹轩,经过的下人有的笑眯眯的看着她,有的将手中的橘子递给她,有的远远看到她便打一个招呼……热情似火,将她看得头皮发麻。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你和将军,今日下午真的讨论男女之事?”一下午的时间,将军府几乎传遍了——不苟言笑的将军和侍墨丫头聊“玉女术”!阿依莉圆圆的眼中一副“你快告诉我”的神色。原来聊八卦这个事情,古今通用!只要阳光普照的地方,就一定有八卦。
“什么男女之事!不过是本书罢了!”玉天卿捉了阿依莉的手,见她胖乎乎的小手恢复的极好,泛着自然透明的光泽,心中一阵欣慰。玉天卿又拿起桌上的精美绣品来看。其实阿依莉手指有些短,许是年纪小的缘故,胖胖的手掌上镶着几个可爱的漩涡,但做起活计却丝毫不显笨拙,比如刺绣,她绣的极好,五彩的丝线在她手中似是有了生命般,飞舞出一对对栩栩如生的鸳鸯,一簇簇花开富贵的牡丹……
离上巳节只剩一日,玉天卿的书也默完了。她今日一进书房,便看到一个大大的沙盘。这沙盘中山石俱现,城楼逼真;木雕而成的士兵,一些穿着红衣,另一些着了黑衣,两军对峙,栩栩如生。更妙的是,山涧中盛着一汪碧水,静静看着,竟恍惚置身于刀光火影之中!这沙盘与平常的沙盘不同,应当是经过北止尧数次实战后的改进结果。
正想着,却见一个墨色身影悠然而至。墨色的缎袍将他衬得身姿傲然,他正对着门窗而坐,朱红色镂空窗子中泄下星星点点的阳光,他细致的肌肤像是渡上了辉光般轻盈无瑕。
“读了那么多书,今日便来实战一下。”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立而坐,北止尧细细的讲了规则与她听。她执黑兵攻城,他执红兵守城。
玉天卿抬起头,眼神明亮,微白的唇瓣轻轻上扬,透着一股机敏和灵气,柔和的声音像是音符般动听:“将军,我一定会赢的。”
北止尧淡淡一笑,算是默许了她的说法。
一开始,玉天卿的黑兵便在沙盘内横冲直撞,布局毫无章法。北止尧不慌不忙将整个城楼守的密不透风。两兵交接,北止尧的阵法精妙无双,将玉天卿打的节节败退。几个回合过后,滴滴的水声引起了北止尧的注意,原来玉天卿竟将山上的河流放开,瞬间便淹没了城外的空地。北止尧不慌不忙的退回城楼,却见玉天卿不知何时将黑旗插到他的城楼之上!
北止尧是谁,观弦歌知雅意,观落叶而知秋。他的缜密是融合在灵魂中的,似是冷峻的灰色,虽不如红色热情,也不若黄色张扬,但自有一股无与伦比的锐意。他将手中的红兵放下,湛蓝的眼睛眯一下,曲线优美的下巴轻轻挑起,说道:“手伸出来。”
玉天卿无比乖觉的伸出左手,果然袖子中藏了几个黑兵。
“小聪明。”北止尧冷哼一声。开局之前,她故意说话引他注意,偷偷在手中藏了几个黑兵,又趁他应付水患之际,将旗子插到他城楼之上!
“兵不厌诈,将军你输了!”玉天卿一笑,目光流盼间纯黑的瞳仁露出无数狡黠的光。
“输便输吧,也不是输不起。”北止尧嘴角含笑:“明日随我去上巳节。”
玉天卿眼看着墨色身影离去,其实她十分清楚,这次能赢实是她耍诈。她再看一眼沙盘,眼中顿时添了些许复杂之色!山涧左面的小山头后面,一截红衣露出。也就是说,在她引水的时候,这几名埋伏的红兵顷刻便能将她的黑兵杀的片甲不留!若不是北止尧放她一马,她绝不可能将水引到城下,更不可能趁乱将黑旗插到他城楼之上。他早就看穿她了,一瞬间,心内不知是什么感觉。
小竹轩中淡粉色的海棠花开得极好,似是一片片粉色烟霞,有着少女般的活泼俏丽。透过窗子,阿依莉在里面忙碌着,“阿祖”早已听到她的脚步,欢快地朝她跑过来。一瞬间,她鼻中有一丝酸意。一片春意盎然的院子,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妹妹,一只粘人的宠物,这不是她以前一直想要的生活吗?如今,她却要想尽办法离开了。
玉天卿从桌上拿了一张纸,用力将手中的红色印到纸上。三三三三,四个三字。刚刚她走回小竹轩的路上,又碰到上次那个灰衣女子。同样是手掌相握,同样的红字,只是这次玉天卿竟有点猜不透了。阿依莉做完了手中的刺绣,见玉天卿一副深思的样子。她凑过说道:“咦?怎么这么多三字?”
她见玉天卿不答话,又说道:“姑娘,明日是三月三上巳节了,您穿什么衣服呢?”她将衣服拿到玉天卿面前,铺到床上又说道:“姑娘,都城的三月三很河祈福!而且当日女子都会去饮一种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