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为蔚蓝天空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几朵白云飘荡着,似是海上的孤帆遨游。正阳居内,玉天卿挑挑眉看着面前的人,透过一丝薄薄的雾气,他面庞似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缥缈,他淡淡一笑:“该你喝了。”
不知为何,他这个颇为关心,又温温柔柔的神色,在她看来总是能和不怀好意的潘金莲的形象重叠在一起......玉天卿示意阿依莉将药碗端过来,没受伤的左手端起药碗,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还是一口气将碗中的药喝个彻底,阿依莉递给她一颗糖,玉天卿含在嘴里,快速融化的甘甜冲淡了口中的涩味。玉天卿道:“再来。”
沙盘摆在桌上,而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十个水瓷碗。玉天卿前面的四个碗空了,而北止尧前面的碗还满满当当。玉天卿抬高了下巴,眯起眼睛斜视着北止尧,这三日,每当她想出门逛一圈,都被他挡了回来。第一天,北止尧说要和她玩骰子,赌注是谁输了谁喝药,她当日除了三碗药,还喝了两碗参汤;第二日,他说要玩划拳,赌注仍然是谁输了谁喝药,不信邪的她,又喝了三碗药和两碗鸡汤;今日,他硬是把沙盘搬到正阳居,说要来一场较量,不信命的玉天卿,又连续喝了四碗药。
这几日玉天卿手伤未愈,又有镣铐,所以阿依莉便一直是她的“右手”,代她行事。阿依莉看一眼面色不善的玉天卿,她缩一下脖子,看看自己的小“胖手”,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输,怪不得姑娘要生气,连她自己都想自己打自己手板!她看一眼对面的风桀,感觉到对面人的得意之相,暗自对风桀亮一亮拳头,风桀嘴角含笑,眼神随意飘往窗外,假意什么都没看到……
玉天卿指挥着阿依莉布局,上一局还没步好阵法,便被北止尧的红兵一鼓作气登上城楼,这次,她将重兵全部用来防守,力求万无一失。谁知道等了半天,红兵却只将她的城楼围得水泄不通!如果是真的战事,他进不攻城,自己出不去,最后也定会被围困到兵尽粮绝!
玉天卿经过三日的调养,气色好了一些,白色长裙用一条同色织锦腰带束着,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阳光微漾,她几近透明的肤色呈现出粉盈盈的红色,蹙着眉毛,小巧玲珑的鼻头翘着,神态中露出明显的不满情绪:“你使诈,上次你快速结束战斗,这次却选择按兵不动?这不符合规则。”
北止尧微微一笑:“规则不是说了嘛,每一次对战要提前立意,此刻所处的环境。你刚刚开战前没有立意,也就是说这次和上次对战是同一座城。你的城池刚刚吃了大亏,定然会将士兵用在城防上,荒废了粮草和后备军部署。所以我便采取包围战略,也并无不妥。”
玉天卿眉头几乎皱成一个结,她刚刚只顾着生气,都忘了要提前讲明作战时间和地点。用句他的话,输便输吧,也不是输不起,认命的示意阿依莉端碗过来。
“这次,我便陪你一起吧。”北止尧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拿起碗,微微扬起头,露出优美精致的下巴和脖颈处细细的青色筋脉,喉结微动,恍若一条无形的线,勾住玉天卿的眼眸。他面色未变,一碗药已见底。
他都已经喝了,剩下的一碗,她也不好意思推了,只能一股脑倒入口中,这下,五脏六腑都全是苦涩的了。阿依莉照样递过来一颗糖,玉天卿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汲取着甜蜜的汁液。
“你唇角还有药汁。”
玉天卿舔一下唇瓣:“还有吗?”
北止尧站起身来,弯下腰身,拿起锦帕替她擦嘴。玉天卿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她的面颊燃烧着一层樱花般的粉色,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她平日不是那么容易脸红的人,这几日在他面前,竟这么容易害羞了。
空气好像冻结了一般,阿依莉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帕子都不知道该不该再放回袖中。风桀对着阿依莉使个眼色,每人端起一个托盘,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飞鸿楼的事,你怎么想?”玉天卿想了想还是问道,有些事,她必须要搞清楚。
“事情已经完结了,还能怎么想?”太子府管家就是凶手,有户籍的三个女子都给予了厚葬和金银。没有户籍的8个流*子,也都安葬妥当了。
“我问过风桀了。那十一个女子的生辰相同,而我的生辰和她们并不同,我像是随便抓去充数的那个人。”这个漏洞,她都能想通,她不信,北止尧会想不到。
“那你认为这个人是谁?”
来漠国的这段时间,除了三月三那日,其他时间她都在王府待着,她只得罪过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北止尧见她不说话,又问道:“那换我问你,如果你是当今圣上,这件事你会怎么处理?你会保全太子,枉顾其他人的性命吗?”
玉天卿猛地一惊,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清丽眉毛下,眼神如两汪清水莹莹发光,又似是两片枫叶红红火火,须臾,她垂下眼睫掩饰住惊慌神色,再抬头的时候眸中又转为一片清明之色。他会如此问,是不是证明,他知道了什么?又或者,他其实一直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她声音轻柔毫无波澜,掩饰着内心的不安:“我从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这只能算是逃避问题,不能算是回答问题。北止尧唇边挂着浅笑:“倘若我定要听你的回答呢?”
“我不会。”她的回答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