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月里,谁也不肯生事,这宴会一开始倒也好好的。
女孩子们在临水暖阁中说说笑笑玩了一会儿,便要往梅林中去赏梅。
苏锦也随着一块儿去。
阮家这一片梅林皆是老梅,枝干遒劲,生机勃勃,花朵吐蕊,鲜艳芳菲,颜色格外的鲜红,格外美丽,少女们叽叽喳喳不时赞叹,一时好不热闹。
冬日里难得见到什么鲜花,苏锦瞧着也极喜欢,加上人多,苏樱雪什么时候离了身边她也没有注意,直到湖边那片儿传来一片尖叫:“啊!有人落水啦!”
苏锦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以为是苏樱雪出事了,急忙飞奔过去。
少女们也都听见了那边的尖叫和喧哗,个个花容失色,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赏花?也急忙都奔过去。
“阿雪,你没事吧!”看到苏樱雪还好好的站在池边,苏锦大大松了口气。
可看到苏樱雪脸色煞白、身体僵硬、目光直直的瞪着池中扑腾挣扎的女子,苏锦心里顿时又生出另一种不太妙的感觉来。
阮小玉一阵风般冲过来,抓着苏樱雪推搡摇晃尖叫:“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狠心!夏兰虽然是个丫鬟可也是一条人命呀!她怎么得罪了你你竟推她下湖!这么冷的天,你是想要她的命呀!”
刷的一下,众人看向苏樱雪的目光变成了惊恐,轰然响起一阵抽气声,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天呀,这、这是真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子?”
“蛇蝎心肠!”
“方才我还与她一块儿站在池边说话呢,这会儿想想都觉后怕。”
“那丫头会不会真的死了呀!”
苏樱雪脸色更煞白毫无血色,哽咽着拼命摇头,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我没有,我没有!”
“你还狡辩?我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不信问问周姐姐和瑜妹妹!我们三个站在那边那边说话,看的清清楚楚!”阮小玉愤怒指责。
她所点名的两位女子也都神色凝重的点头,“我们的确是看到了!夏兰似乎在苦苦哀求苏小姐什么,苏小姐无动于衷,后来苏小姐要走,夏兰便拉拽着她,苏小姐伸手去推,结果就——咳,或许苏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阮小玉冷笑:“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樱雪身体晃了晃,绝望如丢魂魄。
众人越发惊叫议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鄙夷厌恶。
苏锦扶住身体发软、手心冰凉的苏樱雪,沉声道:“我相信阿雪不是那种人!她是阮家表亲,这才来了多久?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跟一个丫鬟结仇?即便真有什么不快,也没有谁能傻到光天化日下动手的道理!再说了,那夏兰干什么拉扯着阿雪不放?这倒奇了!她若真有苦楚要求人,不更应该求阮小姐或者阮夫人吗?毕竟阮小姐、阮夫人才是阮家真正的主子!”
“这倒也是啊!”
“看来真是无意失手,可,可这大冬天的落水,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阮小玉没好气瞪苏锦:“你又没亲眼瞧见,凭什么开口?表姐不如把事情说清楚,夏兰到底说了什么惹恼了你?”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苏樱雪,对啊,夏兰到底说了什么让她拒绝,结果两个人推搡起来就变成这样?
苏锦也看向苏樱雪。
“我——”苏樱雪张了张嘴,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掉得更凶了。
阮小玉冷笑:“难不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不是!”
“那你倒是说啊!”阮小玉步步紧逼。
苏樱雪却只是哭泣,泪如雨下,伤心欲绝。
说?她要怎么说?夏兰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魔,跑来告诉她说她怀了表哥阮小章的孩子,求自己跟表哥面前帮她说说好话,让她做姨娘、留下这个孩子,说表哥一向来疼自己,这大正月里、今儿又是自己的生辰,只要自己开口了,表哥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去说?
她是暂居阮家的表小姐,并且还有婚约在身,却管起表哥的房里事来,说出去成什么样子?
瓜田李下本就容易扯嫌疑,自己若管了这事儿,还不得叫那些嘴碎的丫鬟婆子说成什么!
她自然拒绝。
可夏兰疯魔了似的就是不让她走,拉扯推搡之间不知她怎么就掉池子里去了!
苏樱雪脑子里一片惊惶混乱,根本记不清夏兰到底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自己失手推下去的。
这会儿众人问起,这番话她也根本不能说。
一旦说了,就跟表哥牵扯不清了。
必定会有人胡说八道传出不堪的风言风语。
必定会有人说,那夏兰不求别人偏求苏樱雪是为什么啊?多半是她跟她表哥关系好吧?所以夏兰才跑来求她......
跟表哥关系好,这话会将她毁得彻彻底底!
哪怕此刻被阮小玉咄咄逼问,哪怕众人看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古怪轻视忌惮,她也不敢说半个字!
阮小玉更得意了:“无话可说?哼,我就知道——”
苏锦眼睛一亮,忽然叫道:“夏兰救上来了,快看!”
两个会水的妇人已经将夏兰捞了上来,众人见了一下子全都被吸去了注意力,纷纷围了上去。
阮小玉恨恨瞪了苏锦一眼,冷笑了笑。她拦的了一时,拦的了一世吗?
苏锦握着苏樱雪的手捏了捏,低声道:“别慌,我信你!”
虽然她不知道苏樱雪为什么不肯说出夏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