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生产大队有几户人家有几口人,马老会计门清着呢,手里拿着统计好的表册,随着大队长说开始,他站了起来。
还是往年规矩,按户按人口分。他先喊了户主姓名,接着报这一户人家的总工分,喊应该分的粮食数。
喊一户,就出来一名户主上前盖上手印。途中对工分有疑问的话,就当场对记工分的小本。
马会计登记之后,对方就携家带口地拿上面袋、麻袋以及箩筐担子去另一侧三位小队长那里领粮。
先分的是杂粮,如高粱、糜子、地瓜、土豆等等,接着分谷子和麦子,最后分苞米找齐定量。
各家各户因为家里人口数不同,加上工分也挣的不一样,所以分到的粮食都有会有多多少少不同。
如此一来,底下更是叽叽喳喳地唠嗑起东家长西家短的,尤其是那些老娘们,一会儿这家媳妇真干活,一会儿那家男人够懒……
关平安听得目瞪口呆。
这工分一出来还真没秘密。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家。她老子一上去,抓了抓脑袋,憨厚地笑着,再听低下那些人夸赞她爹娘。
咧嘴直笑的关平安一个劲儿的用小眼神瞟着关大爷。
快瞅瞅……快听听……
种类实在过多。
她家带来的麻袋口袋面袋,还有箩筐压根装不下,只好用几条袋子把一部分先倒腾回家再来。
关有寿是绝对不让闺女动手,先自己两口子挑着担子回去,留下一对儿女守着剩下的粮食。
抢?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先揍了再说!
“等一下,咱们一块用推车推回去。”
能在马上轮到分粮,还惦记他的没谁了。关有寿闻言一边给马振中打了个眼色,一边高声地道谢。
——很多事,不用他去解释,公道自在人心。
不远处,老院一堆人伸着长长的脖子,不是正望着前面的老会计,就是踮起脚尖望着粮仓。
倒是关大娘与身边的梁大娘以及几位老姐妹商量好各自交换的种类,颠着小脚来到她兄妹俩人身边。
“奶奶。”
“奶,你来啦。”
关大娘点点头,看过苞米棒子,见抓阄的地瓜和土豆成色都是好的,顿时舒展开脸上的皱纹。
“等你爹过来让他来拉推车,来得及。”
兄妹俩人笑着点了点头,但彼此都明白不会去借推车。
从老会计报出她家总工分,到她祖母这一来一回地走动,那边始终从头到尾,包括他们祖父在内,皆全程无视。
这是听说了她家工分的总数心存嫉妒,还是已经心知肚明占不到便宜,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关平安无声地笑笑,目光扫过其中的赵秋月,更是立即转开视线。
让自己亲闺女去娘家待着,究竟是护着还是远着?要是换成她娘,一定不放心远离她视线以外。
离开也好,只要不招惹她家人,她关平安容许她蹦跶,但要是超出限度,天意又能如何?!
这次分的粮食一搬到家,关有寿有意留在明面上,腾出媳妇的两口陪嫁木箱,全部装了细粮。
剩余的全部地瓜和土豆,拣好的全下了刚挖的地窖贮藏,差的则连夜加工成地瓜干晾晒。
而苞米,与交公粮的苞米粒不同,各家各户分到手的苞米都是带着轴,关家空置数日的楼子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这一忙好,天一亮关有寿就撸起袖子……卷曲的木头刨花堆满一地,风一吹,木屑和刨花四处翻飞。
叶秀荷赶紧拿起扫帚,“还别说,咱闺女虽说花了大笔钱,可心里还真有成算,这不这些木料就排上用场……”
夸!
使劲夸!
关有寿斜了一眼得瑟不已的媳妇,继续埋头刨木料,可一口白牙齿却明晃晃地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夸完闺女,叶秀荷很是自然地下了结论,“她们都说闺女随我,可不是嘛,我打小瞅着我娘干活也是老想搭把手。”
关有寿嗯呢啊地附和着,绝口不提昨晚之前谁掐他,谁又说闺女随他大手大脚,有一种人得罪不起。
她会踹人下炕的!
“做几个架子放东西不用这么讲究吧?”
亏她想得出,黄花梨呀。不过也是,他还是先赶几个架子出来,否则再大的仓房都搁不下东西。
关有寿眯着眼睛望了眼日出,今天一准不会下雨,时间够得很,“迟点再做架子,就那点活很快能好。”
叶秀荷不解地指着边上刨好的一堆木料,笑道,“那你这是要干啥?多累呀,还不如多歇会儿。”
“想做两口箱子,专门给你放宝贝。”关有寿调侃地看着她,“咋样,你男人好吧?喊一句哥哥听听。”
“好也没糖吃。”叶秀荷怪嗔地翻了个白眼,放好扫帚则转身去了后院,俩孩子还在整理五味子呢。
五味子是药材。
新鲜的五味子需要平铺晒干,兄妹俩人就是在自家最后两个盖帘儿上,小心均匀地摊开它们。
这不像天麻,只要隔一阵子轻轻翻晒,干后收起到干燥的地方囤着,就能和其他药材送到收购站。
“我说你们就不能歇会儿啊。”
“快好了。”关平安说着小手不停,“娘,咱们家还要不要晒地瓜干?”她所谓的地瓜干绝对不是之前整的零食。
这次数量就是处理一部分,还是比较多,真要蒸熟削片,半干半湿的一层一层的码好,准能干到大雪纷飞到来。
“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