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可以去陪她了。
壁成,我的璧儿。
我心尖上永远不能忘却的人。
彼时相见,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
我宁愿我们彼此都没有成长,彼此都永远只是那个家中只知道玩耍享乐的孩子,也不想像如今这般顶着万千的荣耀却是不能与一身挚爱守在身边的遗憾。
不,我也不配。
不配做她心尖上的人。
曾几何时,我也曾如京城中的无数闲散富贵公子哥一般,有着自己所喜欢的东西,抚琴、读诗、作画。
想着梦中的伊人,一齐在那满树的繁花下,细数着对于彼此的希冀与念想。或者有时便会畅想自己之后的生活。
所求的,不过是富贵和乐,岁月静好。
只是生在两关之家,哪里就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有时候,甚至还不如平民家来的幸福。至少平民们,还可以自己做些主。
所谓的家族荣耀,所谓的万千重担,只是沉重的枷锁,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
然后,彼此离的渐行渐远。
我还记得她入宫前的模样。
“维哥哥,从今以后,我就是东宫的太子妃了。咱们……以后只怕是见不到了。”
那日她穿着一身褚红色的外袍,上头绣着满地金莲并鸳鸯的图景,恰如她的容貌一般艳丽明媚,最是写满了风情。
而与我而言,那好似更加像是心头的一汪血一般,最是刺痛。
红色,鸳鸯,分明是象征夫妻恩爱和顺的美好景况,只是那美好,终究是不属于我的。
从今以后,她便只能是另外一个人的妻子,将来甚至还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我,便会成为臣服在她脚下恭敬参拜祝祷的那个人。
其实,如此,也挺好。
她会成为王朝最尊贵的女子,统领后宫,为皇帝生儿育女,将来一国之后,母仪懿范,成为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我,或许注定是不能与她在一起的。
身为关西贵族,从小需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而便是我自己也觉着,我的将来,只能是成为一家之主,领着关西一众人,将我们关西的荣耀与权柄扩大到极致,成为将来史书官笔上影响后世千年的最为鼎盛的家族。
那些小情小爱,不提也罢。
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的。
而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人,纵使爱到骨子里,也抵不过家族里的一点荣光与富贵罢了。
这是我父亲如此教育我的,而我,亦是如此告诫我自己的。
专心仕途事业,成为配享太庙的功臣,光耀千秋,才是我关西男儿应当做的事情。
那些曾经的温情与美好,终究只能是曾经与过往,只适合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偶回味,并不能成为我永生不能忘怀的东西。
我是这么想的。
只是很多年后,我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听说她在东宫过的极好,那个太子对她一心一意,也从不纳任何嫔妃娘子,一时间传为了平京城的佳话,那是人人称赞羡慕的福气。
而后一切都很是顺风顺水,太子登基,帝后正位,帝后伉俪情深的佳话还在延续着,成为万千百姓心中所期待的爱情的模样。
整个刘氏都因此成为极其富贵的所在。
而我,亦接替了父亲的位置,甚至坐到了比父亲当年还要鼎盛的位置。齐氏人臣的权力,成为数十年来家家户户都达不到的高度。
可是啊,那个人,终归是忘不了了。
起初只是随着众臣节庆时节入宫参拜中宫皇后,不过是远远一看,便是四目相对之间尽是惆怅闭现。
明明应当是含着星河的眼睛,如今却只能从中窥见一点寂寥与失落怅惘。
分明不应当是她该有的样子。
她难道过的不好么。
“我从未有过一日忘记你,哪怕陛下对我千好万好,可我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却接受陛下的好。我……我忘不了你,时至今日,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谁能想到,隔着帘子,那个人端坐在凤座之上,却是说出了这般的话语。
只是我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回应了。
“娘娘……臣……抱歉。”
“维哥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皇后娘娘……请您慎言,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咱们两家,可都没命了。”
我能听见帘子背后默默抽泣却是想要极力忍住的声音,心中更是抱歉万分。却也不能上前,只能以头触地,“皇后娘娘若是没有旁的事情,臣便先告退了。”
只听得她故作坚强地道:“行,本宫知道了。那就从此,祝左相大人仕途通顺,洪福齐天。”
“谢娘娘恩赐,亦祝皇后娘娘恩宠一世,懿范母仪。”
只是我知道,这份孽缘,怕是永远都不能结束了,至死方休。
后来的日子,娶妻纳妾,生子养孩,一如所有的贵族一般活着,享受着富贵鼎盛,享受着权势滔天。
我会让皇帝知道,这个国家做主的男人,是我关西齐维,只有我齐维,才配指点这盛大江山。
我才是无冕之皇。
事实上,人一旦沾染了权势与yù_wàng,并沉浸在其中享受到了里头的诸般好处,便再也不能轻易走出来了。
沉浸在这里头,就好似是五石散一般让人上瘾,越陷越深,越深越不想出来。
看着一个一个王公大臣倒在我的脚下,任由我摆布,或是废黜或是剥夺生命,无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