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就是心太软了,遇见个家里困难的就不得劲儿。
给人看个病非但不要钱,还往里搭药材。
那绿豆如今可不好淘换呢,各地都缺粮食,一斤绿豆价钱不低。
婶子也太大方了,直接就给了他不要钱。”
等刘家那三口走了,雪梅和玉芬便凑过来吐槽。
“那刘叔也真是抠门儿,婶子说不要了,他就真的不给,就知道占便宜。”
巧莲笑着摇摇头,“咱是什么身份,咱们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啊,总得有点儿悲天悯人的心肠。
刘家也是困难,别看这点儿药材顶多三四毛钱,对他们家来说,却有大用处。
算了吧,我这白送药也不是一两回了,只要能帮到他们,也就够了。”
“咱这卫生所,有上级的医药补贴,也不差那三毛两毛的,能帮到人最重要。
刘家也是穷的怕了,马瘦毛长人穷志短,这是老话儿。
兜里没钱就心虚,听见我说不要钱,自然不敢说别的只能赶紧走,也是人之常情,不算什么。”
乡村卫生所就这样,跟大医院不同,巧莲已经习惯了,没觉得如何。
六一年的初夏,算是历年来最艰苦的一年。
冬天里分的那点儿粮食,早就吃的差不多了,地里的庄稼才长起来还没抽穗,山上的野菜大部分都老了,很多人家都没有粮食吃。
公社的储备粮动用了一部分补苗,剩下的也不多。
这时没办法,只能连同巧莲夫妻弄来的那些粮食和豆饼地瓜面儿之类一起,各家分了些解围。
然而大营公社六七百户人家呢,不到一万来斤的粮食能够干什么?一家能分去十来斤的粮,就已经很好了。
这么点儿粮哪够吃到上秋新粮下来?没办法,就只能另外再想其他的办法。
尽可能的掺着吃,留下粮食来,给家里的劳力多吃点儿。
实在没办法的人们,也只能进山去,扒一些榆树皮,回来烘干了放到磨上粉碎。
那榆树皮烘干了硬邦邦的,哪是那么容易粉碎?直颠的石磨咯噔咯噔响。
不知道费多少工夫,才算是推出榆树皮面儿来。
就这也是好东西,要掺了麸皮米糠或者野菜一起吃。
好在六月末,各家各户园子里种的早土豆差不多了,于是也不管那些了,赶紧刨出来。
大的晾晒一下收到仓房里慢慢吃,小的也不能放过,捡一土篮子拎到河边,就这么在水里一个劲儿的晃土篮子。
新鲜土豆的嫩皮儿很容易被磨破褪去,搓洗一番之后,拿回家来。
锅里切葱花爆锅,将小土豆就这么倒进去炒一番,然后添了汤炖熟。
也不管那些,一家人端着碗,捞出来煮熟的土豆,倒是能饱餐一顿。
菜园子里的早豆角下来,摘了洗干净,用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搁一点儿面拌匀了,烧一锅开水倒进去煮,煮熟了加点儿盐和葱花出锅,当疙瘩汤喝,也能混个肚子饱。
这些东西偶尔吃一顿还算新鲜,可要是天天吃顿顿吃,那也是够腻歪人的。
可是不吃又能吃什么?粮食得留给出大力的人,女人和孩子,就只能这么对付着不挨饿。
好歹六七月过去,进了八月,这时各家小片荒还有自留地里面,种的苞米差不多可以啃青了。
虽然那一场雹子也损失了不少,不过好歹还剩下一些。
实在饿坏了的人们,终于忍不住了,咬咬牙,进地里掰下来十几棒苞米。
一边儿掰一边儿心疼的直咧嘴,然后忍着心疼,将苞米扒了扔进锅里煮。
鲜嫩的玉米煮熟,一股子甜香弥漫在鼻间,让人忍不住吸吸鼻子。
迫不及待的捞出来,也不管烫不烫了,家里每人抱这一棒苞米,就这么啃了起来。
鲜甜的玉米粒进嘴,感受到久违的粮食香味,真的是别提多满足了。
“妈,咱家的苞米怎么感觉特别好吃啊?好像很甜,还有点儿黏,吃起来特别香啊。”
曲家也不例外,巧莲烀了一锅苞米,让孩子们解馋。
嘉俊这皮孩子一边吃,一边念叨,好像自家这个苞米不太一样,比大田里的苞米更甜。
“你是饿急眼了吧?都一样的玩意儿,哪有什么区别啊?
快吃吧,别寻思这么多了,只要有吃的就行呗,管它甜不甜呢?”
巧莲手里也拿了一棒苞米啃,听见儿子的话,漫不经心的回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那是她特意从系统里换来的新品种黏甜玉米,就是专门啃青苞米的。
开春的时候,她在自家菜园子里种了两百来棵,幸好还算走运,只有少数被雹子打了。
如今这黏甜玉米正是好时候,让巧莲掰下来,煮了给孩子吃。
孩子们不知道里面的关窍,只觉得自家这苞米特别好吃,于是一棒接一棒的吃,真是把啃苞米当成吃饭了。
巧莲也不管那些,反正家里种的那些也够吃好多回了,随便孩子们吃吧。
新下来的玉米,不仅可以直接煮了吃,还可以用来煮粥。
锅里烧开水,把新苞米用擦板往下擦,掉进锅里煮开了,就是新鲜的玉米粥,味道香甜可口,也是孩子们的最爱。
当然,最好吃的要数新麦子了。
开春的时候,巧莲在自留地里种了半亩的春小麦。
这时候麦子还不太到收获的时候,摘下麦穗来,放到磨上推。
由于新麦子含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