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微微颌首,她记得止狐对西亚的评价,是个有野心,有手段,做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人正是她需要的,也是自认为最容易把控的。
长廊外,脚步声轻起。片刻后,一脸冷肃的西亚走了进来,他先是向止狐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沉缓的道:“柳宗主。阿绝回来了?”
柳絮儿早知道这个消息,深沉的一笑,一摆手,示意西亚坐下后,才包含深意地道:“怎么?怕了。”
“怕?”西亚目光向垂首站在那里的止狐瞥了一眼,稳练地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止狐先生今晨跟本将军说的话好似没有兑现。”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柳絮儿也不怕捅破这层窗户纸,阴森地道:“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兄弟,你就这么想他死。”
西亚仰首望着屋顶。表情有些痛苦,良久,才长吐一口气,垂下脸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是无能为力了。不知你们答应的事还算不算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止狐,今早,在他不出兵驰援多伦城后,止狐曾答应让他见那个女孩。
柳絮儿淡漠地一笑,语气变得生冷:“怎么?想抽身了?我知道令狐绝对你不错,或许不会因今日之事责罚你。可你想过没,从此之后,他还会像以前那么信任你吗?你的那些兄弟,那些在多伦城的将士会怎么看你?”
西亚神情不动地道:“这个就不劳宗主担心了。”
柳絮儿摇摇头,略带嘲弄意味地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失去信任的你。还有什么价值?”西亚神色微变,眼角细小的皱纹在微微抽搐。止狐这才适时的插口道:“西亚将军,你的才能本座深感佩服,可千里马也需要伯乐,铁血沙场。领兵千万,才是你最好的舞台。可经过这种事,令狐绝还会给你这样的舞台吗?”
这番话仿似说中了西亚的痛处,让他一下沉默了,脸色瞬间的转变后,他缓缓地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止狐自认对人性非常的了解,像西亚这类人,对别人或许冷酷无情,可对自己的子嗣可能就截然相反。唯一的软肋握在自己手里,他毫不收敛地道:“西亚将军,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女儿想想,寄人篱下,受人白眼的日子不好过。更何况,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机会?”西亚略有些迷惑地道。
止狐这时从柳絮儿身后走了出来,蹀踱了几步,严肃的道:“西亚将军,令狐绝惹得麻烦可不少,此战一了,他必定不会留在军中。这是将军的机会。”
“机会?”西亚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长叹道:“正如你们方才所说,阿绝怎么可能还会信任我?”
含有深意的一笑,止狐道:“现在百废待兴,令狐绝就算不信任将军,也必离不开将军。但以后,可不好说了,所以将军你的时间有限,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猎鹰师团。只要你掌控了猎鹰师团,又有柳宗主背后撑腰,那令狐绝就算知道了,察觉了,又能如何?”
“那你们的意思是暂时不动阿绝了?”西亚含有几分忧虑的道。
止狐看了一眼柳絮儿,柳絮儿朝他微微颌首,于是,他坦言道:“令狐绝背景复杂,这也是宗主一直没有亲自动手的原因。可这也是有限度的。同样,令狐绝也忌惮宗主,必定不会拿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和宗主撕破脸。所以,短时间内,不会起什么波澜,就看将军你了。”
西亚明白了,柳絮儿拿准了阿绝顾全大局的个性,才有恃无恐的坐等阿绝找上门来。心神微定后沉吟了片刻,徐缓地道:“我要先见到那个孩子。”
“这没问题。”止狐很大方地道。既然上了船,他就不怕西亚再跳下去。
见俩人谈的差不多了,柳絮儿才略带威仪地开口道:“本王可能这俩天就要离开要塞,以后的事就劳烦俩位了。”
止狐有些惶恐的转身行礼道:“能为宗主效劳是本座的荣幸。”
西亚略迟疑了一下,只是起身抱拳道:“宗主,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柳絮儿并没有感到失望,骨气这个东西往往和能力成正比,颌首的同时,起身相送。
西亚走了,门外目注他背影离去的柳絮儿唇角先前的那抹和煦笑意隐没,生冷地道:“此子心机很深,不是轻易可以驾驭的,你要多费些心思。”
“是,盟主。”止狐颇有同感的应道,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的称呼变了。
长吁了一口气,柳絮儿神情凝重地喃喃道:“他也该来了。”
这个他很明显指的就是令狐绝,止狐刚想说话,目光却被西方天际骤起的一片灿红所吸引,那是冲天的火光映染。
这是怎么回事?柳絮儿也察觉到了这种异状,一抹疑窦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