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是夜的后半夜,冷月已经过了中天。
培江水面开始弥漫着水雾。
若不是季节冷,或许这刚升起的水雾就如朱自清《荷塘月色》里描述的一样。
——仿佛像牛乳一样弥漫着。
只是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它与那《荷塘月色》里的描写是有深深地违和的。
违和?
这些水雾稀薄,像是轻纱笼罩在江面上一般。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这培江更如那仙境一般。
但这不是仙境,这是江湖。
白胡子老翁、婷儿、以及叶萱和月影轩众弟子都仰头看着苍穹之上。
苍穹之上,冷月西偏。
薄云惨淡之下,水晶球没有先前那般转动急速了。
此刻,电闪雷鸣纵然一样大作,可是它缓缓地正逐渐停了下来。
站在甲板上的叶萱,她红装独立船头。
是的,不但将祁水莲、风芹两人看在眼里,还将那个少年看在眼里。
这少年正是莫云白。
叶萱认识他。
她心想:这被救的少年不正是前些日子在邠州城西城客栈的小子么?真是搞不懂,轩主为什么要救他?
她心想救治船舱里的那个女子,有两大理由。
两大理由?
一是因为那女子乃是当今天下闻名已久江湖门弟子,二是因为轩主对其喜爱之故。
可是这少年人呢?难道他也值得月影轩中三大护法出面相救么?
对于这些问题,夜寒冬不但没给她做解释,更没有对她的两个好姐妹作解释。
或许作为月影轩的轩中护法,她真的不应该对这些事情产生好奇和疑惑。
站在甲板上的人都看着苍穹之上。
或许他们全然忘了,忘了船舱之中的夜寒冬。
但是无论别人在不在意,作为月影轩轩主的他都应该和船外的两个悬浮空中的召唤师一样,势必尽其全力将坐在纱帐之中的人救治痊愈。
一时之间,船舱之内,沉寂如逝,而船舱之外,江痕微微。
——
先前从江面上一柱柱而起的水柱已经渐渐低落。
随着祁水莲的双手从自己的胸前撤下。
随之,低落的水柱便荡然没了踪影。
而那水晶球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使得本来风起云涌的苍穹和浪涛滚滚的江面赫然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此刻,一轮已经西偏的冷月冷冷照着培江上的孤船。
看着甲板上消失的水晶球,风芹对站在甲板上的所有人说道:“他身上中的唐门秘毒已经全部被清理了,可是他的ròu_tǐ却已经模糊尽毁,我们也应该尽快给他恢复啊。”
虽然船上的人很多,但是对于这种救人之法,除了她们三个姐妹之外,便只剩下一人有这个能力和实力。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这个人便是那白胡子老翁。
白胡子老翁也是一名召唤师。
看着自己的姐妹都势必要救回这个小子——莫云白,叶萱便在此刻上前了,走到莫云白的身前,说道:“轩主吩咐下来的事情,两位姐姐都出力了,给他修复躯体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月影轩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以杀人为营业的刺客组织,今日为了救治船舱内外的这一男一女,可真算是下了功夫。
不错,这样的事情说与江湖中的旁人听了,恐怕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吧?
白胡子老翁也是在江湖上混迹的人,如何不知轻重?
刚才,这两位姑娘已经收了自己孙女做为徒弟,那不但是给了他的面子,也是给了姑苏城陈家的面子,对此恩情,他岂能不还?
眼见躺在甲板上的少年人如此惨样,他想必也是可以将其救治而好。
所以,叶萱方要为莫云白修复身体之时,他便道:“姑娘,让我来吧,我来救他。”
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叶萱蓦然抬起头来,见正是刚才那白胡子老翁,她心中一愣,心想这少年人所受的伤若是没有西方蛮荒地区的召唤术术法相救,单靠中州的行踪武学,那是如论如何也救不活的,所以她质疑道:“你?”
看着爷爷走到莫云白的身边,那叫婷儿的少女,便轻挪脚步,像是一只偏偏起舞的小天使一般来到老翁的身旁。
她看着地下躺着的人。
“啊!”
惨不忍睹。
婷儿见莫云白的头已经断掉,面目伤痕累累,如此惨状把她吓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还好在这个夜晚人多,若不然,不是莫云白要吓死人,那就是她要吓死人。
冷冷的夜,婷儿站在甲板上跺着脚,道:“爷爷,他的头……头……掉了,他的头掉了……好恶心,好吓人啊!”
不错,的确好恶心,的确好吓人。
少女被这样一吓,这便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一双眼睛,然后再也不敢在多看一眼。
白胡子老翁一向最为疼爱他的这个孙女,见她捂着脸,跺着脚,便道:“婷儿莫要再看,爷爷一人就能将他救活。”
这是痴人说梦么?
头都掉了的人,爷爷岂能救得活?
婷儿听见爷爷说的话,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不信。
她也不敢相信。
所以她捂着眼睛、跺着脚,继续道:“爷爷……救不活了,救不活了,他的头都掉了。”
白胡子老翁道:“不错,中州武林的行踪武学救治不了他,可是西方蛮荒部落的召唤术能救得了他。”
婷儿对此还是不想相信。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