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能仅仅用一个大一学生来看待他,更何况他们还检索到了常天浩在《改革月报》上发的文章,断定他应该很有来头,所以态度还算客气。
更何况,常天浩又不涉及犯罪,他只是单纯因经济纠纷而产生相关,最多就是配合调查的节奏。
事态演变最关键的核心因素是抵达昆明的超哥认出那具尸体确属高洋,核心依据是三个:一是烧了大半的皮包和大量人民币——这属于高洋弄走的30万;二是死者身上金利来的皮带扣——超哥认出属于高洋;如果说这些还属间接证据的话,那死者牙口中的一颗陶瓷补牙更加明证,超哥记得高洋还和他抱怨过补牙后各种不舒服的事。
既然身份明确,那就没什么好说了,超哥大哭一场,签署了知情书。
实际这种声明应该由直系家属来签,但警方知道再去老家找家属就更麻烦,为了快速结案避免节外生枝,最后让超哥同意代签。
但在代签《想了想不敢造次,万一闹出纠纷来他将来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给高洋弟弟打了电话,将整个案情都告诉了他,问他要不要来见最后一面?谁知他弟弟惊恐不安地拒绝了,说让超哥代办。
没办法只能再打给高洋的妹妹,后者倒大哭了一场,但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说先和父母讲,然后再给超哥回电话。
但凄凉归凄凉,该通知到的还是得通知到,他让依依给小雪通了气,后者当即就哭晕过去,醒来后表示要来昆明看,但她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怎么上路?
依依只能流泪哭劝:“小雪,不要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当天晚上,高洋的舅舅打通了超哥电话,话说了一堆,但最后意思很明确:他们就不过来见最后一面了。
一来高洋父母已经病倒,两个弟妹要在身边照料;二来高洋还不是普通的车祸身亡,是有案件牵扯在身,他们觉得丢脸;三来也希望不要再闹得沸沸扬扬,尽可能维持住,否则高家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
归根到底一句话:请超哥帮忙料理后事,坟墓也修在钱塘,他们到时等事态平息再来。
超哥在电话里机械地点头应承,挂断电话就在宾馆里捶地痛哭:“兄弟啊兄弟,你看看你……为什么不肯听我劝呢?现在这样多凄凉?你老家唉……只有兄弟最后送你一程了。”
他本来还想打电话给陆筱敏,问她要不要带孩子来见最后一面,后来想了想放弃了:小虎还小,见这种场面记忆过于深刻,对他成长不利。
不过第二天一早,陆筱敏打通了他的电话,说她已在昆明,打算见高洋最后一面。
超哥倒没想到陆筱敏会来,见面后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默然无语地进了殡仪馆。
在殡仪馆专业人员帮忙下,高洋遗体已换上了崭新的衣物,遗容也做了一定修饰处理,陆筱敏虽然也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痛哭一场。
10点钟,火化时间到了,殡仪馆问两人还有没有东西要“送给”死者的。超哥拿了张茅台酒标签塞进高洋胸口袋——他记得这兄弟还喝酒;陆筱敏想了想,写了张纸条让超哥塞进去。
超哥偷偷摸摸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爱过!”,他叹息着放好,然后失魂落魄地等待一切都化为飞灰。
人,赤条条来,最后赤条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