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像是这底层的工人,等闲是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的。
可是就在现在,两个虽然穿着工人一样的麻衣,但是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与当地的扛工有着很大的区别的陌生人,此时正站在这些扛工的领头人的面前,吐沫横飞,神情激动的在讲述着什么。
那么邵年时是怎么看出这两个穿的灰扑扑的人绝对不会是扛活的工人的呢?
这大概是因为对方那比自己还要白皙上几分的肤色,以及瘦的一瞧就干不了体力活的身材上发现的吧。
这不,那几个人的肢体语言,还真就不像是直来直去的工人们能够做的出来的。
他们挥舞着拳头,时而起身,时而蹲下,那挺直的脊背,以及时不时传过来的激昂的声音,让邵年时莫名的就想到了,去参加了《希望》集结社团的臧克加在每每结束了社团活动了之后,回过来在他面前那过于亢奋的表现。
这几个人,就跟那些有志的爱国青年是一个德行,那所谓的为主义和理想而奋斗的劲头,都是出自于一个本源。
见到这些,邵年时一下子就理解了黄大爷阻挠他的行为。
搁在任何普通人,尤其是只想着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普通人,都不想着跟这些瞧起来极为危险,随时有可能连累别人的激进分子们混在一处。
但是邵年时却是知道,正因为黄大爷有着稳定的收入与还能过得去的生活,他才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再加上他在渤海舰队之中所见到的激进的改革所带来的后果,更是让他对这些革命派避之不及。
但是新的思想与革命的理念,却是能在那些无所依靠与生存都无法维系的人员之中迅速的蔓延开来。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条能够活下去的道路,以及一种有关于生存的指引罢了。
无疑,扛工作为这个海港之中最为底层的人士,他们的学识虽然不足以让他们去领会一个新生思想的精髓,但是只要是这些负责传播思想的人能够直接明白的告诉他们,只要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去斗争,去奋起,就能为他们赢得一条活下去的道路的话……他们是不会拒绝这些革命者的帮助与指挥的。
所以,现在的邵年时必须要知道的是,在这个海港中,这些扛工们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老黄,咱们码头上的工人缺吃少穿嘛?”
见到东家突然问了这个问题,黄大爷先是摇摇头,接着又跟点了点头。
这些卖苦力的一定是一个城市之中最底层人的一份子。
但是由于青城守着中国第二大沿海海港的缘故,这里往来的商船甚至比之沪上的港湾也少不太多少。
所以能到海港里边讨生活的工人们,最起码不会因为找不到活计而发愁。
而他们这些穷人们,过的不都是那样吗?
平日里勉强温饱,只是家里千万不能出点大事儿。
若是有人得了大病亦或者是沾染了赌毒的话,那一个家庭的破败,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所以,这些工人依然是能活,只是活的不够幸福?”
听完了黄大爷的阐述,邵年时却是莫名的踏实了几分。
因为与聊城码头上的工人相比,青城码头上的工人,过得已经算是挺不错的了。
中国的普通百姓,只要是日子还能过的下去,他们是最不愿意惹麻烦的那一拨人了。
果不其然,当那两个与扛工们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当他们慷慨的分享了自己的思想与感受了之后,试图在这些正在受压迫的人中得到认同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年轻的,本应该最有脾气的扛工们,却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瞧着这两个人的表演。
而他们当中年纪最大,也是带领着这个群体抢到利润更高的活计的工头,却是对着这两个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示意对方别在他们眼前白费力气了,若是挡着他们正常工作,就别怪他不客气。
对于工人们的这种表现,想要积极的带领着大家奔向新生活的革命者惊呆了。
他有些不解,还带着些许的激动的询问面前的这些人:“难道你们就这么没有追求吗?”
“难道你们过着只能吃杂粮面,粗糠的日子就能满足了吗?”
“你们就不想跟那些剥削你们,劳役你们的资本家们取得平等对话的权利吗?”
“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我们就能让那些老板们知道,在这个码头上到底是谁说了算啊!”
对于这两位屁都没有只带了嘴过来的幻想主义人士,坐在他们对面的工头都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开始嘲起了。
他瞅着对面年纪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却保养的比他这个还不到三十的人还要好的游说人,缓缓的站起身来,带着些讽刺意味的将手指向了对面人的身后:“你们看看那边,告诉我看到了啥了?”
这两个革命党自称的人转头就看到了海港码头带有日方军队把守的大门。
“你看到的海港两边只有两个岗楼亭子是吧?”
“但是你知不知道,就在这海港正门的对面,恰恰就是那群日本人新设立的驻海港海军办事处,而它的旁边,就是给各国海员所准备的海军俱乐部啊。”
“你们觉得,我们这些只是有一把力气,只会扛包的人,能打得过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