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邵满囤走的不慢,他第一处要去的地方,就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平县。
从平县再往西北走,过去就是聊城县城。
因着与水运码头距离的近,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多数都是在码头上讨生活的人家。
相对于那些只守着几分地过活的农人们,日子要相对的宽敞一些。
若是这个村子里能找到其中的症结的话,那邵满囤也不需要再去另外两个村子里瞅一瞅了。
‘咔嚓,咔嚓……’
初春的地还没开始解冻,就有顽强的小草从地表处冒出了头。
这一抹绿色,象征着日子转暖,也让那些农人们敞开了自家的大门,依着下午的好日头,做一些户外的活计。
这不,几个半大的孩子,手中拎着篓子,棍子,边笑着边往田边地头那跑去,或是给地里劳作的家人送一碗热水,又或是帮着家中的大人,搬抗一些垦荒时翻出来的石头。
而那些留在家中做活的妇女们,则是瞧着自家的小子的背影,叫骂着,叮嘱着,让他们小心一些,后又拿出一些矮墩墩的凳子,就坐在院门口,开始忙活着家里的活计。
走到这里,顾峥就不再走了。
进得旁人的村子中,只是闲逛的话,会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想要瞧个什么事情,只需要蹲在这里,就能看得清楚了。
这不,一家离着村口处不远的人家,就给出了邵满囤想要的答案。
这户人家中的女主人,在送走了稍大一些的孩子之后,走到了院门的旁边,将一侧敞开的大门一关,就露出了藏在门后的一处磨盘。
这个磨盘的体积不大。
也就邵满囤早起时洗脸用的脸盆子的大小。
只见那妇人走到磨盘前,把挂在院门后的一把竹枝儿扎的小扫帚摘了下来,先把这磨盘从里到外的清扫了一遍。
随后她就返回到屋中,一手一个口袋一手一个马扎的又走了出来。
重返的原因,不用多说,自然是要用这小石磨来磨粮食的。
蹲在地头的田垄上的邵满囤一眼不错的看着这妇人接下来的动作。
‘刷拉拉,刷拉拉……’
磨盘不轻,可是对于做惯了重活的农人们来说,却不是个事情。
一颗颗金黄的麦粒儿从磨盘口嗒嗒嗒的被丢下去,随着这来回的咕噜噜磨动,就磨成了有些发黄的粗渣渣。
‘沙沙沙……’
农妇磨的麦子并不多,邵满囤打眼瞧过去,最多不过三四两的模样。
不过几个转转,这小半袋子的麦子就粗磨了第一遍。
到了这个时候,那农妇就将磨好的面渣仍收回到了口袋中,敞着口,就着磨盘还在咕噜噜转的劲儿,就又往磨口中倒了进去。
‘刷拉,刷拉……’
这一次再出来的麦子,就多了几分的细滑,原本糙的还四处弹跳的麦渣,已经变成了可以顺着石磨往下滑的面粉了。
瞧着这个模样,这就是大磨坊之中最粗疏的二磨的粗面。
正符合了当中收费的标准:一个大子儿。
“唉……”
邵满囤都叹气了。
因为做到这里,那农妇也不再磨了,她仍用原本的那把扫帚再次扫起了手边的磨盘。
邵满囤就这么瞅着她将石磨缝隙的里里外外都扫干净后,愣是从当中又扫出来了二钱的面。
明白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到这里,邵满囤就站了起来,朝着那刚磨完了面的人家处走去。
“婶子安好,俺能跟你打听个事儿吗?”
听着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那妇人先是惊觉的回头,后又看见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不大的小子之后,就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她瞧着邵满囤宛若农人一般的肤色,以及身上还算是周正的褂子,就回应了一句:“你想问啥?”
见到对方并没有简单粗暴的关门不理,邵满囤的笑就更憨厚了几分,他微微的弓了下腰,问道:“婶子,俺想问,咱们村里可是家家户户都有这磨盘?”
听到邵满囤这一开口,那农妇就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接下来的回答就骤然到:“嗨,你问这个啊,村里的人家本来是没有的。”
“这不,多亏了初家镇的初老爷要修缮自家的别院吗,前年的下半年,俺们村里就陆陆续续有些匠人迁过来暂住一阵。”
“那当中有几个石匠,闲时就将村中河边的几块石头给凿磨成了大小不一的石磨。”
“他们也不拘着是收钱还是收物,用米面和鸡蛋都是可以换石磨的。”
“这不,村里人瞧挺着方便,稍微有条件的,也就搁家里换上一个。”
“现如今虽说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这个,但是光俺们村里,也有个七八个磨盘了。”
听到这里的邵满囤就着视线往村落的内部扫了过去。
只瞧着村子不大不小,可光七八个磨盘也不可能把所有生意都给拦下吧?
那妇人瞧着邵满囤往村落内瞧过去,又替他补充的说了两句。
“咋?你是在找那做磨盘的石匠吗?可别找了,听说初家老爷的别院已经修葺完毕了,那些个出来讨活干的匠人们这几天也都离开俺们这里,归乡了。”
“小伙子啊,俺瞧着你盯着这个磨盘好久了,是不是家里有要磨的粮食?”
“那你没必要单为了这事儿再去买一个磨盘了啊。”
“俺瞧着你眼生,你不是俺们村里的后生吧?那你家里离这里远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