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扶苏提着碗甜汤推开门。
“既然选择了不抹除她的记忆,你就该料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再且说,她也只是需要时间冷静思考,你也莫要与自己为难了。”
沉默了会儿,蒙毅接过甜汤,有一口没一口,但总算是吃东西了。
扶苏其实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道理蒙毅自己都懂,只是太煎熬就想着用别的方式折磨自己罢了。
“今天原本是有事要让你一道去办的,见你神思恍惚就临时去请了阿妖。我知你只是一时消沉,希望明日醒来,你仍是那个可与我并肩的蒙毅。”
“将来陈朦是否接受你我不能给你答案,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将来,我们还要面对许多事。赵高、北大人,还有蒙恬兄长,他们也许就在暗处看着我们。”
正在明堂西厢闭目静修的阿妖,突然无端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一下看了眼门窗都关着,浸也在面前闭目坐着,狐疑地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后,方才安下心来继续静修。
一气将甜汤喝完,扶苏起身的当儿,蒙毅拍拍他的肩“放心”。
两人对视之下,会意微微一笑。
合上蒙毅的房门,扶苏走到桑夏门前轻声叩了叩,门虚掩着没有完全合上。
“扶苏”桑夏坐在电脑桌前扭头看了一眼门边有些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扶苏进门后靠在桌旁看着她。
“你说海伊提会拿钱和解吗?”
扶苏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他需要钱的话应该会吧。毕竟他还有孩子要养。”
沉默了会儿,桑夏站起身“明天我们去见见他吧。”
“好。”扶苏抚了抚桑夏的脑袋,看着她的双眼,总觉得那里有他看不懂的某种光芒。
“桑夏,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海伊提拿钱和解就对不起热娜?”
“嗯。”
“那我问你是活着的人重要,还是死了的人重要?”
沉默片刻后,桑夏有些艰难地答道“活着的。”
“人死不能复生,这我们都知道。热娜的孩子们需要这笔钱活下去,那么海伊提最后接受和解,你也不能认为他是不对的。”
沉默地点点头,桑夏眼眶开始泛红。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无论海伊提最后做什么样的决定,自己都不能指责他。
她也不是在评判海伊提是否有权利代热娜做决定,虽然命是热娜的。只是,她突然发觉这个世界很陌生。
未经世事的年轻人,总是对世界抱有某种不自觉的幻想。桑夏也一样。
在她眼中这个世界非黑即白,非错即对。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
至纯是没错,但这至纯的背面,却是刚硬的、对这个世界潜在规则的抵抗。
只有通过一桩又一桩的事件磨砺之后,才会去真正的认识这个世界,去了解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与人性。
扶苏知道她内心此时的纠结挣扎,人都是需要成长的,她也一样。
虽说,有他在,完全可以将她很好地保护起来,不去看外面世界有多丑陋,只看美的一面。
可这样,无异于是在变相地控制她。
他要给她的是自由,不仅是日常的自由,还有心灵的自由。
就算明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她可能就会失去现在的认知与意识,但他还是希望她自由生长。
“桑夏,这个世上大部的人必须学会妥协,才能活得更好。没有谁可以强大到无视世俗!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有美好的一面,也有难看的一面。”
桑夏低着头,倾听着,久久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就像书上写的,有白就有黑。我只是觉得海伊提很可怜,失去妻子已经很痛苦了,可他却还要面对这种选择。无论怎么选,对他都太残忍了…”
扶苏无言地看向桑夏,他知道她不好受,但不知道的是,她不好受的点竟然是在为那个维族汉子考虑这一层问题。
桑夏啊桑夏,这么小的年纪,怎的会有这种仁者思维…
暗夜深沉,润庐又迎来一个难眠的夜。
次日清晨,当所有人还在睡梦中时,桑夏已经早早在厨房里准备起早餐。
炉上小火炖着香甜的地瓜粥,微波炉缓缓转动,蒸锅冒着腾腾白色雾汽…
桑夏走到前院看着山下渐渐苏醒的城市。
缓慢开动的公交车、骑着单车的人们、挤在红绿灯前排成长队的车龙…
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一座城市,第一次开始思考这座城市里生活着的人们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们是如何生活的?
在她的认知中,生活在这座美丽都市里的人都是幸福的。
虽各有各的艰辛,但肯定是幸福的。
他们有自己的工作、家庭、亲人、爱人、朋友,无论富足还是普通,这些人都应该是幸福的。
但此时此刻,一夜未眠的桑夏看着眼底下碌碌穿行的人们,心中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听是一回事,真正摆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自从看到母亲亡魂的那一刻起,在桑夏的心中,‘鬼’其实并不可怕。
它们并不像电视剧、电影中呈现的那么恐怖,看上去其实跟人没有什么不同。
在夜市里找到热娜的亡魂,并得知她的死因后,桑夏心中发生了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她同情热娜的遭遇,为海伊提感到悲伤。但直至昨夜,当得知那个肇事逃逸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