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步失笑片刻,再次沉默。
等她睡下后,我便独自一人出门散心,院中月色正好。
寝殿出门左拐是个花园,里面种了一院子栀子花,又白又香,花质极好,清风微动,栀子花的香味铺天盖地的袭来。
石台上的灯一夜都会更换,不会放其熄灭,值夜的人半个时辰挑一次灯花,时至此时,仍旧点的亮亮的,再加上月上中天,院中还是明如白昼。
刚走至花园,忽觉身侧有抹影子自门外入内,一闪而过,我悚然惊诧,停下脚步茫然四顾,声音怯怯道:“是谁?谁在那?”
周围寂寥无声,唯有月下花影摇曳,我吞了吞口水,心底渐起凉意。
“你怎么还不睡觉?”背后声音响起,虽干净洪亮,听在我耳朵里却是如同鬼魅。逆着光,一块大黑影遮住我,不由得毛骨悚然,我都不敢发出声音,只想着赶紧跑。刚提起腿,却被身后的人按住肩膀。
我惊叫出声:“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突闻背后笑声叠起:“是我。你跑什么?”
我回头看去,长极正一脸茫然的瞧着我。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长极讪笑,颇为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不怪你,是我胆子太小了。”我红脸解释。忽又觉得哪里不对,扬起下巴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晚还不睡,偷偷摸摸的跑到这花园里头吓人。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也是睡不着特来散步的。”
长极冷嗤:“我是光明正大,不是偷偷摸摸,请你注意措辞。”
我懒得与他争嘴,刚才被吓得不轻,现在还心有余悸。我心里有事,只想一个人走走,他若在这儿我根本无法静心,便使劲儿推他赶他走。但他就跟生根似粘在地上,任我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我泄气道:“你到底要干嘛?”
长极两字回复:“cǎi_huā!”
我本能护住自己,双手环胸警惕道:“你,居然是~cǎi_huā贼?安平娘娘知道吗?”
他见我往歪处想,脸色微变,不耐烦道:“我母亲近来睡不安稳。早先请了太医来号脉,说是焦虑引起的盗汗失眠。本想开几副药调理药,却被母亲拒绝了,她嫌药太苦不肯喝。太医又说,多闻闻些有助于点安神的熏香也有同样功效,可她不喜欢在屋子里熏炉燃香,说是烟雾缭绕的烦的厉害。所以,我就想着去采些花来放在她屋子里代替那熏香。花香无烟,也有观赏作用,母亲赏赏花放松心情也好。我本来是准备去采些海棠的,可走到院中就闻到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才想起展华宫一院子的栀子花,所以绕道而行来了这里。本想快快摘了一束就走,谁知翻墙过来竟遇见你。”
我放下心来,眼笑眉舒道:“那我帮你采,要多少有多少。”说罢,不待长极应允,便走到花丛中间囫囵个摘下一大把,很是殷勤的捧送给他:“喏,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采。我送你了。”
长极看着被我粗鲁对待散落一地的花瓣有些哭笑不得,冷冷道:“说的真是大方。这花本就是我亲手种的,那你用得着你送。”
我眉毛一挑,嬉笑道:“那又如何,如今我住在这里,这花便跟了我的姓,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