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被小丫鬟绿绮强行要求盛装打扮的陶沝刚走进明间大门,就隐约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待她一步一步慢慢绕过摆在门前的那扇屏风向内张望时,差点一口气没提不上来,当场吓个半死。
有……有没有搞错啊?!
九九在里面,她可以理解,也完全确信对方一定会在里面,否则宜妃今次又怎会如此心急火燎地把她叫来;八阿哥和十阿哥坐在里面,她也勉强可以理解,毕竟八爷党这三个家伙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可是,她万万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连五阿哥和那位素秋侧福晋此刻也一并坐在里面呢?
难道他们也是被宜妃叫来做呈堂证人的?还是……只是单纯跟来这里看热闹的?
陶沝蹙着眉苦思。却听宜妃这会儿正坐在堂上朝她招手:“璇儿,你来了?”
这一声“璇儿”把众人的视线全数集中到了门边的陶沝身上。陶沝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大脑空白,只得先依着直觉上前行礼:“董鄂给额娘请安!给五爷,八爷,爷,十爷请安!给五嫂请安!”
陶沝按顺序依次朝众人请了安,这才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平日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静静等待着众人的发落。
不想,宜妃那边虽然抢先开了口,却依然是在跟她绕着圈子:“璇儿这是从哪里来啊?”
陶沝不敢有所隐瞒,忙恭恭敬敬地起身,低着头回道:“回额娘的话,董鄂刚从永和宫过来。”
“那……你之前可去过乾清宫的昭仁殿?”宜妃端起摆在她手边的那盏茶,边问边吹气。
陶沝头也不抬,继续恭敬回话:“去过。”
“噢?”宜妃大概没有想到陶沝这次会那么爽快地承认,秀眉跟着微微一挑,继而又恢复了常态。只见她优雅地放下了端在手中的茶盏,再一次平静发问:“那么璇儿在那边,可做了什么事情没有?”
“董鄂……”陶沝才说了两个字便立刻噤了口。宜妃会这样问,而且还问得这般详细,甚至连昭仁殿的地点都说出来了,那么她几乎可以肯定,九九他们方才定是已经跟宜妃说了什么。虽然她不知道九九那家伙究竟是怎么跟宜妃描述刚才的那幕场景的,但她可以确信,今日她若是答错了一个字,那结果估计就会死得相当难看。九九那家伙一定会揪住此事不放的,而且,宜妃,包括五阿哥以及其他人对她的印象也会一荡到底……为了将来的美好前途,她现阶段是绝对不能容许此事发生的。既然四四大人刚才曾再三对她强调说“百密必有一疏”,那她现在就努力想想,赶紧在宜妃对她失望之前,找到那个“疏”究竟是在哪里……
然而,还没等陶沝这般找到所谓的切入点,宜妃那边的盘问又迫不及待地紧随而至:“听说,璇儿刚才在昭仁殿里表现得相当令人意外?”
呃,意外?这是在变相得骂她人前人后不一致吗?
陶沝只觉自己的额娘黑线乱冒,正想开口,就见宜妃朝她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期间还有意无意地朝九九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慢条斯理道:“……额娘只是很想知道,璇儿为何会作出此举?”
“……”陶沝低着头答不出,难道要她回答说,她刚才的那一举动完全是出于这具身体的本能、而完全跟她的大脑控制能力无关么?虽然这是真话,但恐怕就算是这样说了,她们也完全不会相信吧……
“怎么,璇儿有话不能说么?”似是看出了她的迟疑,宜妃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神色。旁边,九九一干人等的目光也都齐齐集中在她的身上,似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陶沝紧紧地抿着嘴不说话。呼……若是真要把实话说出来,那可是会死人的!
“璇儿!”
就在陶沝左右为难间,从宜妃嘴里迸出的这一声几近变了调的轻喝,似是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阻止了陶沝的一切退路。
而陶沝这边也自知不能再一味逃避,想了想,干脆就把死马当活马医算了,反正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照直说,那应该是没错的。
于是乎,陶沝站起身,走到堂前中央,冲座上的宜妃实话实说道:“回额娘的话,董鄂刚才的确是在昭仁殿那边当众失仪了没错,但实在是因为当时那两个小宫女嘴里说出的话过于难听,董鄂一时忍不住,所以才会……”
“难听的话?”出乎陶沝的意料之外,一听这话,宜妃原本写在脸上的那些个不满情绪突然间尽数化为了狐疑。“她们说了什么?”
咦?陶沝闻言一愣,正想追问对方“九爷他们难道没告诉您么?”的时候,原本空荡荡地脑海里蓦地划过了一道灵光。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当时是躲在门口偷听那几个小宫女在屋子里面说话的,也就是说,那三个人说的话,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听到。因为即使里面那三个人说话再怎么大声,也断不会肆无忌惮地让声音明目张胆地传到屋外来,更别说院门处和走廊的另一头了。
想到这里,陶沝的眼前倏地一亮。难道这就是四爷刚才离去前强调所谓的“百密一疏”?
呼呼——
真不愧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她最最崇拜的四四大人!不枉她一直对其尊重有加,果然是跟对了主子,在这关键时刻起到了异常重要的作用……
陶沝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谢她当初雷打不动地选择了四爷党。
既然这会儿已经被她给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这个“疏”点,那么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