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麒麟儿自然是爱若珍宝,是阖府上下的金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生怕化了,端的是金贵无比,那是要星星绝对不会去摘月亮。
这个年头,小孩儿常是三灾八难的,委实难以养活。
富贵人家的儿孙更是容易夭折。
不满五岁,当真算不上一个小人儿。
宁侯爷将老来自捂的严严实实,抱养在身边,凡事不过他人之手,与夫人亲力亲为照顾幺儿。
直至秦子昭满六岁方现于人前,整个帝都都为之震撼不已。
石破天惊也莫过于此了。
宁侯爷不仅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得偿祖祖辈辈夙愿,而且是越战越勇,儿孙满堂,果实磊磊。
这幺儿投胎扎进了个好肚皮,家世门第自是不必提,人家还特别会长,长的那叫一个粉雕玉琢,比王母座下的金童还要漂亮三分,说句仙童下凡也是使得的。
别看宁侯爷只有个虚爵,没个实权,不过人家完全不放在心上,日子过得快活无比,反正到了地底下,他就是乔家第一大功臣,此生足矣。
这人心一宽,福气也随之滚滚而来,怎么挡也挡不住。
嫡长女被皇家相中,一顶软轿抬进深宫,福祸难料,次女被世交好友靖安侯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求了去。
幺儿成人,儿孙绕膝,含饴弄孙的宁侯爷后福不断,外孙一朝隆登大宝,成为万万人之上至尊无俦第一尊贵人。
长女以太后之尊顺理成章成为天下间第一尊贵女人。
这天下间还有比宁侯爷更加有造化的人么?
除了龙子风孙,难出其一家子左右了。
宁侯爷笑眯眯婉拒了一等公爵位,帝王不好拂其善意,又不想让母家委屈,君没见皇后家的老爹都封了承恩侯了,倘若母族与妻族爵位持平,这不是让太后脸上没光,皇帝亦是没颜面。
勉强再三,双方讨价还价,最终加封了个三等公。
宁侯爷倒是很满足,欢天喜地的带着夫人世子一家与好友靖平侯、平阳侯两家结伴远行,游山玩水,遍览大好河山。
这一走将近三年未归,颇有些乐不思蜀之态。
三家家中一切事务皆托福于千娇白宠长大的幺儿乔子昭照顾。
你别看人家乔子昭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可人家也是有个本事的,愣是没长歪,生的不仅十分漂亮,品性也是值得人称赞的。
除了喜好吃喝玩乐听曲赏花这不求上进这几点外,还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
这在勋贵公卿之家并不是个事儿,再寻常不过的,家里多的是这种纨绔高粱子弟。
谁让人家会投胎,祖上不仅是国公府邸,而且还贵为皇帝外家母族,即便他没有一官半职在身,也没哪个人敢不把他当回事。
不单提皇帝太后这一头,只提宁侯爷这一关,你就得脱层皮下来。
宁侯爷曾放狠话,哪个敢将我家小幺儿给弄生气,搞哭了你就等着我家数代祖先举鞭子提砍刀伺候吧。
这话说的,当真怪渗人的。
可熟悉乔家事的,京都人莫不敢拿这当回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曾有人不信这个邪,在宁侯爷抱着幺儿出来玩耍,手贱的假装抢乔子昭手,把幺儿惹的瘪嘴,眼含两泡泪花。
可把宁侯爷给急坏了,跳起来便打,也不管对方身份,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等着我家祖先们晚上一起从地底下钻出来找你谈心吧。
他可是深有体会的,但凡幺儿啼哭,自家先祖们便齐聚一堂,从地底下钻到梦里,一人一句,一人一鞭,狂轰乱炸一通:“你个不孝的混账,我乔家好不容易打破魔咒,儿孙满堂,幸有上天垂怜,看在我乔家数代单传的份上,特送来麟儿……”。
七嘴八舌,围追堵截,穷追不舍,鞭影密密,大有要将乔家这位大功臣活活抽死的架势。
知道什么叫噩梦缠身么,这便是了。宁侯爷万万不敢再和先祖们谈心说理,那简直个个都是煞神,不容你开口辩驳半句,鞭子刀子便直接上身。
可巧的是,那晚将幺儿惹哭的人,回家便发了个噩梦,遍体生寒,惊出一身冷汗。
深更半夜将家人一股脑的召集床头:“往后给老子离乔家那个凤凰蛋远点,有多远给我避多远,胆敢靠前一步,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家人疑惑不解,但是看着他满身湿透的衣衫和满脸黑气,不敢过问半句,忙不迭诺诺应承下来。
张伯仁想着过往种种,汗如雨下,唇上遍无半丝血色,盯着举着硬邦邦的水火棍追撵着付晨宇、龚其巍满大堂乱蹿的乔子昭,这一刻他生不如死,掩面忍不住哀泣,他真的不想有一天同乔家列祖列先打上照面。
拜过八方神灵,求庇佑。
付晨宇龚其巍抱成一团瑟缩在墙角,乔子昭汗流如瀑,撑着水火棍气喘如牛,显然已是力竭人翻,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追赶两人,这两个王八羔子忒能跑了,彪悍体力远远甩弱脚乔子昭几条街。
乔子昭瞪开微微颤颤要上前搀扶他的张伯仁,气若游丝:“孽障,有什么天大的委屈只管跟舅舅提,张伯仁自是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倘若他脑残抽风,咱也不惧承恩侯府,他管不了没关系,咱们到御前说话。再跑,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说完话,漂亮的眼皮儿一番,仪态万千的昏倒了过去,龚其燃面无表情的伸手接住,拦腰横抱冷冷道:“一个卑微奴才竟以下犯上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