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你觉得,像吴进这样的人,把他放在什么地方最合适?”李泽看着面前的杨开,问道。
杨开想了想,道:“李相,我觉得吴进这样的人,适合去做学问,去当先生,就像曹彰一样,一门心思做学问。”
李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杨开:“看起来,你也怕他?”
“我什么怕他?”杨开笑了起来:“李相,您可不要用老眼光看我啊,年轻的时候,我的确贪财爱钱,但现在,我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杨开了。”
“是吗?”李泽大笑。
“当然!”杨开很认真地道:“再说了,我家现在也不缺钱。在武邑,我家有五百亩地,另外,我还置了十余个店铺,每年再加上我的薪俸收入,不下十万银元,所以,我不差钱了。”
“你的情况我当然是知晓的,不过我很奇怪的是,以你现在的位置,想要获得更多的钱财,我指的是合法的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你不要呢?据我所知,很多大的商社、工坊,都主动地把股份给你着上门去过!”李泽道。
杨开笑道:“李相,您这话里有矛盾,如果是因为我现在的位置的话,那这些钱财,就不合法了。像我这样的人,如果真在那个商社工坊里有了名字,哪怕我什么也不做,恐怕也会给他们提供无数的便利。”
“你的这个说法,倒与吴进不谋而合。”李泽道。“看来你也是知道这些问题存在的症结的。”
“是,我知道。”杨开道:“但我不参与。老爷子三年前去世的时候,就告诫过我,官儿做到我这个地步,过多的财富,就是一种罪过。而且官儿做到我这个地步,应该有更进一步的追求。您也知道,我只不过考了一个秀才,老爷子虽然没中过进士,但也是正儿八进的太学的监生出身,学问可比我要深多了。”
“你现在追求青史留名?”李泽大笑起来。
“当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您就是那得道的人,我就是跟在你身边的鸡犬,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说我不想青史留名,那不是太虚伪了吗?我想我在史册之上留下一个好的名声,比我留给子孙更多的钱财可要值当得多。”杨开坦然道。
“堂堂御史台正卿,义兴社的副魁首,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李泽摆了摆手。
“李相,杨开这不是在拍您的马屁,这么多年与您相处下来,我早就知道,拍您的马屁,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杨开很认真地道:“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跟上您的步伐,我不像公孙先生那样计谋百出,不像章回那样学富五车,不像屠立春石壮他们那样在战场之上八面威风,我甚至不如徐五想,许子远这些后起之秀在治理地方之上的能力,所以我只能努力在思想上跟上您,并将这些思想贯彻到每一个义兴社员之中,我想,这便是我存在的价值。”
“你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李泽感慨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成就了你自己,当然,同时也成就了我。义兴社有今天的规模,有今天的影响力,你,功不可没。”
杨开自矜地一笑道:“李相,在这一点上,我不敢妄自菲薄。”
事实上,如今的杨开,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是李泽的鸡与犬,李泽也早就不这样看待他了,现在的杨开,算得上是李泽的创业伙伴了。在义兴社,李泽是魁首,杨开是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曹彰算是理论大师,李泽提出一个概念,然后将其完善并且引经据典的将其说得头头是道,则是曹彰的事情。这三人,是义兴社当之无愧的三巨头。
“你觉得吴进这样的人,不能用了?”李泽道。
杨开点头道:“是啊,他得罪了几乎所有的大唐官员。李相,我不说别的,单是曹家,柳家,屠家,尤家,候家,王家,袁家,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您的股肱,您的柱石?您能为了吴进而舍弃他们吗?”
李泽苦笑了一声。
“当初为了土地,这些家族,除了当时还一名一文的屠家,柳家,其它的可都是紧跟着您的步伐,舍了万顷良田,将一个大家族拆分得七零八落,也正是因为这些家族的支持,才有了您在成德的呼风唤雨,才有了后来的这番局面,吴进的这一份折子,可是将他们都一网打尽了,难不成您剥夺了这些人的土地之后,又要剥夺这些人在商业上的利益吗?这事儿,做不得。”
李泽叹了一口气。
“那你认为,吴进所说的有道理吗?”
“道理自然是有的。”杨开道:“但至少现在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做这些事情呢?”李泽反问道:“真如吴进所说,等他长成了一个大毒瘤子之后,再来刮骨疗毒?”
杨开想了想道:“或者,等到您的儿子这一代?”
李泽哈哈一笑。
杨开却没有笑。
“李相,现在是有问题,但这些问题是可控的,而且这并不是如今最主要的矛盾,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矛盾,一是一统天下,击败南方联盟,二是稳固西域,吞并吐蕃,做完这些事情,让大唐在外部再也没有大敌的时候,再来整饬内部的问题,才游刃有余。而我想,做完这些事情,兴许要我们一辈子的时间。”
李泽知道,杨开说得是对的。
现在,他的确不能做这些事情。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轻重缓急,一个先后顺序。
“但是我还是要给这些人一个警告,告诉他们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