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天才刚擦黑,谢慕林兄妹几个已经穿戴好了新衣裳,个个打扮得精致体面,预备着出门逛灯会了。
北平这边有元宵节走百病的传统,她就照着本地风俗,穿了一身织银素白缎面的对襟锦袄,下头系的是裙脚用银线绣了藤蔓花枝纹样的白色马面裙,头上戴的是小珍珠攒成了珠花,耳上挂着白玉环耳坠子,脸上脂粉淡扫,清清淡淡,却光彩照人。
谢映慧与谢映芬也是类似的打扮,为了避免自己看起来是一身的素白,还往头上簪了两朵新折的红梅花,也给谢慕林分了一朵。只有谢映容是穿着红袄绿裙,头上戴着金珠首饰,脖子上挂着金项圈与珠玉缨络,看起来一派华贵,俨然是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她本人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这身打扮,还挑剔地说姐妹们穿得一身白,一点儿都不喜庆。大正月里,太晦气了!象他们谢家这样的高官门第,千金小姐们起码要有她这样的气派,才能出去见人。
谢慕林发现她是真心这么想的,并不是故意奚落姐妹们,心里一阵无语,也懒得跟她多说了。反正兄弟姐妹们一起出门玩,多给谢映容安排几个丫头婆子盯着她,不让她在外头生事就好。她们也不是非得跟这位姐妹混在一起玩,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谢映慧就半点没有跟谢映容废话的打算,见谢映芬想要跟谢映容仔细说明北平风俗,还把人拉走了。
只有谢徽之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瞥了谢映容一眼,嗤笑两声,扭头走人。
萧瑞没多久就到了谢家。他带了几个随从,都穿着便服,但全都是十分精神帅气的年轻小伙子。当然,其中最帅气精神的就是他了,没有一个人能将他比下去。
至少在谢慕林眼里是这样的。
萧瑞先去给谢璞、文氏请安,又与谢家兄弟们打了招呼,方才来见未婚妻。
见他走过来,谢映慧与谢映芬都偷笑着走开了,前者还顺便扯走了谢映容。
谢慕林心情很好笑眯眯地看着未婚夫走到自己面前:“你这几天是不是很忙?我看你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萧瑞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如今他也弄明白谢慕林一些话的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跟着王爷见了不少军中将领,又与他们家中的子弟打交道,费了不少心神,夜里没睡好。但这两日我已经空闲下来了,好好休养,很快就会恢复原样的。你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听闻近来也十分忙碌,下巴都尖了许多,不要紧吧?”
谢慕林笑道:“没事儿,我好着呢,一点儿都不累。主要是我娘在忙着赈济灾民的事,我在旁帮着辅佐一二,也不费什么功夫。”
“我都听说了。”萧瑞露出赞叹的表情,“王妃说岳母大人拿出来的新章程十分周到,弥补了许多旧做法的不足之处。往后北平城中的官眷想要再施粥行善,根据规矩来,既能省时省力,也能少了许多非议。”
谢慕林倒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只是规定了施粥时,熬粥用的锅的尺寸大小,舀粥的勺子尺寸,以及每锅粥要放多少水、多少米罢了。照着这个新规矩做,正常熬出来的粥总是能让领灾的百姓勉强吃个半饱的。不然每次由不同的官眷主事,施的粥稀稠不一,也叫人无所适从。还好各位大人家的太太、奶奶们都很理解,愿意配合我娘的计划,这才把事情顺利做成了。至于今后这个规矩是否能一直沿用下去,还得看后人品性、脾气。我是不敢奢望能一次过定下后世规矩的,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萧瑞叹道:“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岳母大人也是慈悲心肠。”
说话间,谢谨之便招呼兄弟姐妹与妹夫们了:“我们该出发了。不然一会儿天彻底黑下去,全城点起灯来的时候,路上就该人挤人了。”
萧瑞忙应了声,顺手便捞起了谢慕林的小手,拉着她往二门的方向走:“我已经让人一路打点好了,大家只管放心走过去。”
谢慕林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抿嘴偷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谢谨之盯着萧瑞拉着谢慕林的手,欲言又止,被谢徽之一把拽走了。
他们一行人带着许多护卫、仆从与婆子,一路走到附近的灯市去,倒也没遇上什么阻碍。街道路面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半点积雪泥泞都不见,路旁街灯都点了起来,照得四周一片通明。路上有许多行人,几乎都是往灯会方向去的。大约因为他们这一片多是官邸以及富贵人家聚居的街区之故,所有人都很守礼,穿戴体面整洁,无论贫富,都没有不合时宜的举动。
等到了灯市上,行人方才多起来,也多了穿戴更朴素的平民百姓出入或叫卖各种花灯及杂货。杨沅一手拉着谢映芬,一手拉着哥哥杨淳,眼巴巴盯着不远处卖小吃零食的摊子,与他们商量着是否要多带几个婆子,挤过去尝尝鲜?谢徽之一路向那些摊子上的货主询问各种商品的价格,但只有十分感兴趣的东西才会真正出手,惹得人家一脸无语。谢映容嫌弃地瞥着周围穿戴不够富贵的人,又时不时往脚下看,生怕踩脏了自己的绣鞋,不过她带出来的两个丫头顺心与如意,倒是一脸兴奋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小声讨论几句。谢显之与谢谨之带着今日穿得格外厚实的谢涵之,兄弟三个津津有味地观赏着路边的各色彩灯,讨论上头挂的灯谜,偶尔还会猜上几个。
谢慕林一直任由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