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猜到柳总督找秋月实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
秋月实耳根一红,应声道:“好,我这就下去。”
鹫尾刚要跟着下去,朱芷潋唤道:“鹫尾,你且
留步,还有些事我想问一问。”
“陛下请讲。”
朱芷潋悄声道:“我瞧着秋月君似是不太高兴?”
鹫尾心思灵敏,不管是何种场面,面对何人,都能应对自如。倘若此时是寻常人问她,她也能敷衍得过去。然而朱芷潋有观心之术,她知道欺瞒不得,也不敢欺瞒,只好说道:“陛下恕罪,筑紫大人确实有些烦恼的事,只是这些事大约只有筑紫大人自己才能解决,奴婢也不敢多嘴。奴婢觉得眼下能做的,就是让大人独处些时候。陛下放心,大人过几日应该是会好起来的。”
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厘清的旧事,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总不成当着朱芷潋和朱玉潇的面说你们朱氏的王后到了琉夏国背着咱们国主惹出这么多fēng_liú债才导致今日这阴差阳错黑白颠倒的苦果吧?
鹫尾有意想要扯开话头,又禀道:“伊穆兰大营的江岸码头那边已经按陛下的吩咐全都暗中准备妥当了,宗直大人明日也会带着其余蛇形舰与鲲头舰汇合。”
“好!”苏晓尘一拍掌,“小潋,如今已是万事俱备,温兰这次在劫难逃!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朱芷潋笑着反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苏晓尘略一沉吟,道:“温兰疑心甚重,我在想,若要他彻底上当,还须得阴天才好,我让小鹰带给姑姑的信中也是约定了阴天动手。这几日天气晴朗,再等一等罢。”
“好,那就等阴天。”
鹫尾见俩人已是将注意力转到了战事上,她心里又惦记着阿藤的伤势,于是行了一礼,悄然退下了。
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在即,而决定命运的时刻已开始了倒计时,所以无不各怀心事。
朱玉潇想着方才的云纹,自觉往事如烟散尽,可偶尔触及旧物,又感到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其实说起她初入太师府时与黎太君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无不是碧海与苍梧之间的明争暗斗,除此之外倒也并没有对她太刻薄。
那老婆子白日里虽然一副凶狠狠的模样,到了夜里子时却总是惦着亲自给草药圃中的那些多子多福草浇水,每每结了果子,又细细地扎成束亲自送到慕云佑的房中来。
只是她不知道,她送了再多的多子多福草,也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个结果。
人若是钻入了某个牛角尖,想要回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玉潇叹了口气,看着身前的慕云佐。
造化弄人,要知道当初在太师府相处的那二十四年中,她与慕云佐之间说过的客气话两只手都算得过来,谁又能料到今日自己会无微不至地照料着这府中除了黎太君以外最厌恶自己的人呢。
海风渐渐大了起来,朱玉潇寻思着该替慕云佐披上一件,也先下了船舱去。
一时间甲板上众人皆散,只有慕云佐依旧坐在那里。
忽然,那神情呆滞且木然已久的脸上有了些异动。
慕云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的同时,嘴角泛起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