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嬷嬷听了,自然是高兴,忙迭声应道,“夫人想吃,老奴这便去做。”说着,便是扭身走了。
待得袁嬷嬷一走,裴锦箬便是敛了笑,门外的丁洋心领神会,进得门来,恭敬地抱拳施礼。
裴锦箬却已经坐直了身子,促声问道,“如何?可与世子爷联络上了?”
丁洋神色有些踌躇,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曾。”
裴锦箬神色一黯,方才,陡然生出的力气好似泄了大半,她腰肢软塌了两分,顿了片刻,才又问道,“那荣王呢?可寻得了?”
丁洋还是摇头,“不过,今日,城内戒严,五城兵马司与禁军都在城内巡防,看架势,怕是出了大事。”
裴锦箬心头一紧,荣王和燕崇都没了音讯,这个时候,还能出什么大事?
正在这时,绿枝却是疾步而入,“夫人,邵四公子来见世子爷,说是有急事。”
邵谦自然是知道燕崇不在的,这个时候上门,必然就真是很急了。
果然,邵谦匆匆而入,脸色不太好,甚至来不及多作寒暄,便是径自道,“方才,荣王暗卫进了宫,说是荣王在回京路上遇了刺杀,已是身亡。”
荣王……死了?
裴锦箬惊瞠了双目,心绪翻转间,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外边儿却传来了一声呼哨声。
丁洋面色一变,快步而出,片刻后进来,面色却是沉肃得紧,带来的,果不其然,又是坏消息。
“夫人,魏公公来了,奉了圣命要见世子爷,已是由侯爷陪着,往这边来了。”
这个时候,若是让魏俨知道了燕崇不在府里,那……
裴锦箬心念电转,脸色已然刷白,神色反倒沉静下来,“绿枝,帮我更衣。”
等到裴锦箬匆匆换了见客的装束时,魏俨果真也在靖安侯的陪伴下,到了池月居,来的,却不只魏俨一人。
大理寺卿冯仑,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这位以清正严明著称的直臣,前世时,却还是卷入了夺嫡之争。他的女儿,在裴锦芸入穆王府后不久,便也跟着成了萧綦的侧妃,听说,还甚是受宠。
彼时,她还为此很是伤怀。
今生,裴锦芸未能入得穆王府,反倒进了福王府,还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那位冯家的姑娘,却未必不会再入穆王府。
毕竟,萧綦府上,没了周侧妃,竟只有卢月龄一个正妃,偏这位,还是个“体弱多病”的主。
前一阵儿,因着皇贵妃的事儿,萧綦乃至整个穆王府都甚是低调。
可如今,荣王意外身故,有些人心,难免浮动。
譬如,此时,这位与靖安侯府没甚交集的大理寺卿,居然来了池月居,还是随着魏俨一道,靖安侯陪同来的,便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了。
电光火石间,裴锦箬心中已是转过思绪万千。
面上却还是沉静依然,上前,朝着众人屈膝行礼。
靖安侯轻抬手,让她起来,魏俨和冯仑也忙侧身避让。
裴锦箬起了身,便是乖巧地立在一旁。
靖安侯望了一眼她身后还是紧闭的,与内室相隔的隔扇,眉心微微一蹙道,“魏公公和冯大人是奉了圣命而来,特意来瞧晙时的,你去让他收拾一下,出来见客吧!”
裴锦箬却是面有难色,“多谢魏公公和冯大人特意过府探望,何况,还是奉了圣命,按理,世子爷无论如何也该出来亲自致谢,只是……世子爷病着,父亲,您看……”
靖安侯蹙了蹙眉心,望向裴锦箬的目光,一瞬间沉黯。
“我和魏公公本就是奉了圣命来看望世子爷的,既然,世子爷病重,无法起身,那我们便进去探望便是。否则,我们回去如何向陛下交代,陛下一番拳拳爱护之心,世子爷也不能辜负了,不是?您说呢?侯爷?”不等魏俨开口,冯仑便是笑眯眯道。
他长了一张圆脸,颇为富态,终日里笑容可掬的模样,有些像是弥勒佛。
可惜,却全然没有佛心。这是不见到燕崇,誓不罢休的意思了?
靖安侯转头望向裴锦箬,“晙时还是不见好?”
裴锦箬面上难色更甚,心里却明白,靖安侯怕是也察觉不对了,便是顺着话道,“冯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世子爷……其实并非简单的风寒,他是不知哪里惹来的症候......起了疹子。”她咬牙道,一边小心翼翼瞄着冯仑和魏俨的脸色,他们若是有心查证,必然也该知道池月居人私底下的传言。
冯仑面有讶色,“是这样?”只落在裴锦箬眼中,做戏的成分却要居多。
裴锦箬神色尴尬,“是的。我们世子爷最是爱惜容貌,却得了这样的症候,是以,便羞于见人,终日只躲在房中,闭门不出。偏他又爱面子,只得对外宣称是受了风寒。不是我们要违抗圣命,不让冯大人和魏公公见世子爷,实在是……请大夫来瞧过了,却也暂且没能查出缘由,只说要慢慢从内里调养着,这其间,却是见不得风的,也不知会不会过给别人,若是这症候对人有妨碍,那可如何是好?”
“世子爷都是夫人在照看吧?我瞧着,夫人这么些时日都安然度过了,想必没有什么妨碍。”冯仑仍然笑眯眯,却也很是坚持。
裴锦箬便知道,这一茬,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
“既然这样,还请冯大人和魏公公稍待。我先进去,与我家世子爷说一声,总得先预备一番。”说罢,她朝着几人行了个礼,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