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新长出一口气,膝盖便是一软,险些便要跌在地上,却被余绽一把拉住。
“那就好。那就好。”
听着又新的喃喃,余简两道眉狠狠地皱在了一起,沉声问道“易尚仪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儿这个时辰,究竟犯了什么忌讳?你若不明示,只怕会害了我儿!”
“父亲!算了。这种事,我们躲还来不及,哪有还往上凑的?”
又新此刻很激动,很难说会不会一时泄露了什么不该说的细节出来。
这个便宜爹又是个精明通透的人,万一让他生了什么疑心,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中会再度平添变数!
余绽立即便推着余简出了房门,在门口给他猛打眼色,甚至低声保证“我单独问她。”
“也罢。她未必肯告诉我,但单独对你就未必了。问问清楚。可万万不能把你自己置于险地,明白没有?”余简眉心紧蹙,满面凝重。
余绽满口答应,扬声命阿镝送了二郎君出门。
等她再度回转,又新已经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小娘子,可吓死奴婢了……”
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余绽眼眶微湿“别怕,别怕。有我呢。”
两个人沉默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有人来报“钟小郎遣了人来说话。”
余绽忙命快叫进来。
来人进门,余绽和又新等人都是一愣。
竟不是上回来过的阿嚢。而是个机灵俏丽的小丫头。小丫头笑嘻嘻的,看见余绽便眼前一亮,欢欢喜喜地走上前来利落地行礼
“婢子千针,见过四小娘子。”
“你见过我?”余绽心底有一丝戒备。
千针嘴皮子利索,声音甜脆,叽叽喳喳起来,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嘻嘻,当然啦!婢子一直服侍小郎君,天天听他念叨您。后来远远见过您的真容——您可真好看!
“家主和大娘子从小郎身子好转便想给他张罗人,可是看遍了家中所有的女侍,小郎君都嫌她们丑。后来婢子瞧见了小娘子,才知道缘故。
“小郎君自己都说,你们师兄妹朝夕相对七年多,便对着这世间的俊男美女,多多少少也比旁人多了七分定力……”
虽然这是夸奖,但余绽觉得,如果自己不叫停,大概这丫头会一直说下去永不止歇
“师兄叫你来做什么?”
千针吐了吐舌头,先道个歉“婢子多话了。”然后看着又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
这番怪样做的,连又新都忍不住笑“罢了,我去给小娘子催洗澡水。从宫里回来,您还没梳洗呢!”
房里就剩了余绽和千针两个人。
“小郎君说,”千针往前走了几步,凑在了余绽耳边,两只手拄着膝盖,弯着腰,一身淡淡的幽香离得近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您这胆子比泰山石敢当还硬还大。他说您这不听话的臭毛病下次一定要再重新背书才能扳过来三分。他还说,秦耳跟韩家没关系,让您别瞎猜。最后一句是……”
千针竭力回忆着,嗯了两声,才轻声道
“宫里的事,钱家能帮忙。但如今他只知道两个名字毛果,微容。”
余绽沉吟着,慢慢点了个头,抬头看着千针也跟着自己点头的认真模样,不由得失笑出声,抬手拍了一把这丫头光洁的小脑门
“作怪的丫头!你这名字是师兄起的吧?跟阿嚢一起?”
正事说完,千针放松下来,笑得天真烂漫,极为可爱“是呀!我和阿嚢都是家主自幼托人教养的,本来是打算将来给小小郎君用的。但既然小郎君需要,家主自然就先尽着小郎君了。”
不等余绽继续询问,千针自己编掰着手指头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来
“我是针线出身,我识字的。阿嚢读书比我多,学的是茶道。
“后来我们跟了小郎君,小郎君便丢了医书给我们看,阿嚢比我看得快,但是我比他记住得多。可他有董一帮着认穴,所以现在已经开始试着推拿。
“小郎君大前天嘲笑我,还说当日名字起错了,我才该叫阿嚢,酒囊饭袋的囊,还说要把先教那个臭蛋学针,说要把我的名字送他!
“我气不过,才晚上自己对着镜子偷偷地认穴,结果着了凉,染了风寒,这才没赶上去茂记给小郎君送袍子,错过了见您的机会。
“小郎君说,阿嚢是个闷葫芦,您肯定不喜欢。我当然听出来了,他这是想让我来给您传话呢!所以我就自告奋勇,讨了这趟差事来了呢!
“您不用担心,董一现在外头等着我呢!他赶车可稳了!哦哦,去东宁关那趟,就是我和董一陪着小郎君的。
“董一先是只给小郎君赶车,不肯陪着他胡闹。后来家主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让他发了血誓,他才开始正式跟着小郎君。
“我们家的护卫分四姓,董、葛、桂、单,然后就是排行。董姓这一支如今都被家主给了小郎君。不过这一支究竟有多少人,只有家主和董一知道。小郎君也问过,董一不肯说,所以我就也不知道了。
“不过我听阿嚢说过,另外三姓都有百人以上,但都散落在外,只有桂三爷如果带着那一队护卫家主,我们才见过。
“光听说有个葛六叔带了好多人跑来跑去的。大娘子那边据说有个单大娘,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支都是女子,还是都服侍大娘子,所以头一个领头的……”
“停!停!”
余绽这个时候已经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