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公公是看着楚湛长大的,虽说这个小王爷平日里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可却从不曾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嗯……眉目传情。
还真别说,这沈姑娘虽穿一身男装,却难掩灵动娇俏之色。
与俊美翩翩的小王爷站一处,还真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正值最好的年华,倒教汤公公看的有几分动容。
想来,若是太后娘娘知道此事,定会十分欢喜。
这么想着,汤公公忙不迭告辞:“既如此,咱家这就回宫复命,有劳姑娘多加照顾殿下。”
沈姝连说不敢:“定当尽力为殿下解毒。”
如此这般客套之后,汤公公正欲离开——
楚湛突然开口道:“还请公公回去代为禀报皇祖母,熠王殿下如今中毒昏迷,府上没个照应的人,我也不放心。就干脆我就在这照应两天,待到殿下醒来,再去向皇祖母请安。”
守在卧房外的淮安听见这话,暗道不好。
若是这位祖宗留在府里,王府非翻天不可。
他抬脚就要进屋——
就听见汤公公笑着道:“小王爷说的极是,想必有小王爷在殿下府上守着,不止太后娘娘,就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安心不少,一切就有劳小王爷了。”
“我送你出去。”
楚湛说着,亲自为汤公公掀开锦帘,朝愕然怔在门口的淮安眨了眨眼。
“小王爷留步。”汤公公受宠若惊道:“您留下来照顾殿下,让淮安送咱家就好。”
说着,他朝楚湛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转身朝外走去。
淮安深知大势已去,逃似的跟在汤公公的身后。
沈姝万不想在这种时候,呆在屋子里,佯装去送汤公公,走出卧房。
然而,她前脚刚迈出上房,就听见卧房里头传来熠王冷若冰霜的声音:
“念你在云疆与大护国寺两次出手相助,本王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倒直接送上门,是十皇叔给你的胆子么?”
十皇叔……
这句话让沈姝心下一惊,猛地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
在这个瞬间,她终于想起,楚湛这个“小王爷”到底是什么人!
整个大周朝都知道,十多年前瑞王在泰山封禅大典护驾,不幸坠崖身死,只留下年幼的小郡王一滴骨血。
皇上感念瑞王救命之恩,也为安抚太后的丧子之痛,钦封小郡王为瑞王。
想来是因为年幼便有了这等尊贵封号,也为与“已故”瑞王有所区分,京城人便称楚湛为“小王爷”。
所以……
楚湛便是“已故”瑞王的亲生儿子——
那个备受太后和皇上宠爱,就连太子与熠王都略有不及的”小王爷“瑞王??
直到这刻,沈姝才明白,为何那日在山谷里,这位小王爷,能够独自一人面对上万西匈大军而不惧。
她更加明白,为何他能仅凭一人一弓,便“击退”西匈大军,独留白锦一人在谷中。
倘若国师真是“已故”瑞王——
这位小王爷的所作所为,就妥妥是亲儿子上阵坏老子的事啊!
思及此,沈姝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她万不会忘记,赵司马作为国师的拥趸,派人差点毒傻三哥。
更不会忘记,阿爹也差点被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沈家上下百余口性命,更是差点死于赵司马的毒计之下。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国师有关。
而现如今,她却把国师的亲生儿子当成朋友……
沈姝攥了攥手心。
尽管,从那日在关外,楚湛的种种表现来看。
他定是不知情的。
可是,他这样的身份——
沈姝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怔忪间,卧房里传来楚湛慵懒的声音:“殿下突然提起我仙逝多年的父王,是何用意?”
“仙逝?”
楚熠不客气地道:“西匈国师究竟是何身份,你心知肚明。”
“非也。”楚湛声音散漫,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火气:“我从未见过西匈国师,怎会知道他的身份。不若殿下告诉我,西匈国师是何身份?”
“找死。”
这两个沉冷的字,从楚熠口中吐出来。
哪怕沈姝站在外间,都能感受到卧房里瞬间骤降的寒意。
几乎是须臾之间,房里响起拳脚过招的声音。
这是……打起来了?
沈姝心里一紧。
这怎么行,万一被人发现熠王是假昏迷,先前做的那些样子,岂不都白废了?
这么想着,沈姝下意识迈开脚步就要往里冲——
“淮公公,殿下身子可安好?方才我听汤公公说,小王爷也在,怎地不见他人?”
正在这时,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清亮女声。
“是的,郡主。”淮安在院子里,刻意抬高了声音:“小王爷确实在,这会儿正在卧房里陪殿下呢。”
随着他们的对话,卧房里的打斗声骤然一停。
沈姝暗松口气,缓了缓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掀开锦帘走进了卧房。
此刻,楚熠已经悄无声息躺回床上。
而楚湛,则依然维持着方才汤公公走时的样子,慵懒倚在窗前。
沈姝飞快朝他看一眼——
若是……
忽略掉他左侧颧骨上,那点被揍的又红又肿的印子。
这定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见沈姝看过来,楚湛朝她勾了勾唇角。
因着那抹伤势,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