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眼底闪过惊讶之色。
随即,他笑着道:“这些事情,与你、与熠王都没什么关系,为了你好,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正如楚湛以前经常做的那样,对于此事,他并不打算对沈姝说太多。
这样的反应,沈姝并不感觉意外。
只是,沈姝的注意力完全被楚湛那句“与你、与熠王没什么关系”所吸引。
老瑞王要调查皇帝十多年前遇刺之事,当时楚熠年纪尚幼,确实没他什么事儿。
然而……
与楚熠无关,并不代表跟皇后无关。
沈姝不由在想——
皇后眉心阳寿将尽预兆,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楚湛见沈姝心事重重,叹息道:“你别多想,总之,你只需记住,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害你。如今你既选了熠王,我虽心有不甘,也只能祝你幸福快乐。若是……成亲以后他欺负你,只要你想走,我随时都来带你走。我说过的话,此生决不食言。”
沈姝回过神来,听见这话,心下微沉。
先前她不说,是因为楚湛不愿听。
而此刻她却明白,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才不至于给人遐想的空间。
沈姝后退两步,朝楚湛屈膝福礼。
“多谢瑞王殿下抬爱,臣女受之有愧。我与熠王两情相悦,嫁给他此生无悔,这样的话,还请瑞王殿下莫要再说。时候不早,臣女就此告退,日后若无要紧之事,我们还是莫再见了。”
这是沈姝第一次用如此疏离客套的语气,同楚湛说话。
还是在楚湛“告白”之后。
楚湛愕然怔住,眼底闪过几丝慌乱。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他不知所措道:“若是我说错了,你告诉我,以后我不说便是……”
“殿下。”
沈姝又后退两步,打断他的话:“殿下没有说错什么,殿下与臣女相识以来,曾帮臣女走过最艰难的时刻,臣女始终铭记在心,不敢忘记。只是,聚散终有时,今日就此别过,日后殿下与臣女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望殿下能放下执念,莫在臣女之事上耽误时间了。”
说完这话,沈姝转身便走。
只是,她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压低声音道:“皇后两日之后,恐有大难。此事与殿下和老瑞王无关最好。若是有关……还望殿下届时高抬贵手,留皇后性命,臣女感激不尽。”
“你说什么?”楚湛愕然追问:“你说皇后……怎么会?”
沈姝摇头:“我也不知,所以才会陪在皇后身边。”
她的能耐,楚湛非常清楚。
说完这话,她不再多言,大步离开。
楚湛看着沈姝的背影,眉头紧锁。
突然,他似想到什么,脸色巨变,极快朝宫外走去。
两人都没注意,在远处的阁楼上,有双眼睛,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
坤宁宫,皇后寝殿。
先前被皇后遣出去的内侍,极快从外头进来,走到以手支颐、临窗假寐的皇后身边,低声禀报:
“那医女应是与瑞王早就相识,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瑞王有功夫在身,奴婢们不敢跟太近,只能远远看着,没听见两人在说什么。”
皇后似早有所料,冷哼一声,唇角噙了抹冷笑。
内侍见状,忖度着问:“要不要将那医女拘起来,丢进慎刑司,好生审问审问?”
“莫要打草惊蛇。”皇后淡淡道:“好好盯着她,我倒要看看,他们塞人来我这,到底想做什么。”
内侍应下,又问:“章妈妈似与那医女有些亲近,要不要奴婢知会她一声?”
“知会她做什么,没得露了破绽。”皇后吩咐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亲自盯着便是。”
内侍意会,躬身退了出去。
章妈妈从太医院回来,就见皇后独自一人坐在榻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她温声禀报:“暮太医验过那株雪莲,说是极好,先前太后昏迷不醒时,他便是给太后用了这种雪莲才保住了命。
皇后听见这话,似想到什么,转头看着她问道:“今早留下来的医女,我看着脸生,是暮和安排的么?”
“是的,娘娘。”
章妈妈想到方才大殿里,沈姝已经触了皇后的霉头,此刻,她自然愿意在皇后面前,为沈姝挽回点好感,便笑着道:“听暮太医说,别看这医女年纪轻,却极通药理,有她给娘娘侍药,暮太医也放心。”
皇后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倒是很少见你为谁说过话。”
章妈妈脸上笑开了花:“奴婢也是信得过暮太医的医术,娘娘不也常夸他吗,他选的人,肯定没错。”
皇后阖目,掩去眼底的冷意,朝章妈妈摆了摆手。
“今日吃过药,我身子也好些了,如今四郎亲事已定,趁这几日天气好,你去把库房清点清点,代我挑些东西送到四郎府上去,这种事唯有你做,我最省心。”
章妈妈闻言,笑着了下来。
*
子夜,帝陵,守灵殿。
太子独自一人跪坐在大殿里,面对着满殿历代皇帝的灵位及画像。
外面呜咽旳风声拍打着窗棂,不时有风透过缝隙穿堂而过,增添不少冷意,越发显得整座大殿阴森凄凉。
“吱呀……”
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脚步蹒跚从殿外走了进来。
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