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暗道罪过,姜姑姑却暗暗失望。
皇上一句内帏不修,罪过就全是小李氏一人的了。
然后就听昭德帝话锋一转,看向她道:“你去告诉小三,要跪就去椒房殿跪,要请罪就去找小四、小六请罪。”
姜姑姑强忍着喜色应是,失望变欣喜。
尚郡王跪椒房殿,静嫔知道了必会去跪万寿宫,为尚郡王求情就是替贵妃减罚。
由庶妃晋静嫔又如何,侍寝次数最多又如何。
还不是只生了一个尚郡王,还不是被皇上随手当成安抚贵妃的工具?
这么一来,竟不觉得尚郡王可恶,而是可悲了。
管不好妾室,遭罪的是生母。
姜姑姑即解气又得意,深深泥首后领命而去。
惊动宗人府,昭德帝少不得亲自过问。
念浅安代周皇后恭送,偷掐大腿疼出两包泪,仰望龙颜嘟囔道:“父皇,儿臣想娘了。”
这话乍听没头没脑,昭德帝却触动了心肠。
周皇后中年得子,安和公主中年产女,前者是意外有孕,后者如无意外这辈子都膝下无子。
安和公主和驸马琴瑟和鸣,小六媳妇哪见过他和皇后这般阵仗。
多半是吓着了。
安和公主看似无所谓,无子辛酸恐怕只有独生女儿最清楚。
小六媳妇这是触景生情了。
“想娘了就常回公主府看看。小六不拘着你,朕岂会不许你出宫?”昭德帝神色柔和,掏出汗巾递给念浅安,“你话里话外维护皇后,是你的赤子孝心。朕不会计较。你这样很好,朕许你往后都可以有什么说什么。”
念浅安眨着泪眼,在心里比耶。
她可不想一时皮一时爽,回头被傻龙秋后算账,不好针对儿媳妇,改而针对楚延卿就亏大了。
金口玉言,没得反悔。
念浅安内心嘿嘿嘿,按着眼角嘤嘤嘤地送走昭德帝,转过身泪眼变笑眼,甩着御用汗巾弹回偏殿,缠着周皇后问,“母后,我都不知道七妹叫什么?”
水亮大眼眨呀眨,一脸好奇。
周皇后不吊人胃口,张口就答,“福寿。”
念浅安绷住嘴角,“九妹呢?九妹记名了没有?”
“满三周岁就记名上玉碟了。”周皇后不爱管事,不代表不知外事,“小九闺名福禄。”
念浅安嘴角一咧,瞬间笑出汉字。
刘福贵,楚福寿,楚福禄,哈哈哈哈!
单看名字,不愧是同一辈的亲亲表姐妹,全从福字辈,谁再生个十皇女,福禄寿喜贵就齐活了!
老一辈取名这么实用这么草率真的对吗哈哈哈哈!
念浅安不用掐大腿就笑出眼泪,周姑姑先是莫名,随即捂嘴忍笑。
周皇后也回过味来,斜睨着念浅安冷哼,“刘福贵之女也好意思笑话别人。”
她还是魏狗蛋之女呢!
念浅安自黑自乐,不忍直视周嫦娥,捂着脸噗嗤。
“没想到最后揪出来的,会是小李氏。”周姑姑忙挑起正经话题,借此缓解念浅安的奇葩笑点,边替念浅安顺气边撇嘴道:“幸而六皇子妃早有成算,一开始就打算把事情往大里闹。这一次总算是冤有头债有主,桩桩件件都撕撸清楚了。”
该罚的罚,该抓的暗鬼一个不落。
至于姜贵妃,三百遍静心经可能减少,禁足的时日可不会缩短。
皇上金口玉言,陈太后的口谕也不容人轻易讨价还价。
多少年了,椒房殿也有吃足暗亏的一天。
周姑姑满脸舒心,顺着念浅安心口的动作说不出的轻柔。
御用汗巾派上用场,念浅安揩着真情实感的笑泪,心里也舒畅了。
难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要不是确定姜姑姑为了摘清干系不敢乱找替死鬼,谁会想得到最后扯出的竟是小李氏。
皇上斥责尚郡王内帏不修,即给小李氏定了罪,也给事情定了性。
事涉尚郡王、四皇子、楚延卿的宫斗大戏,一朝落幕,着落在内宅妇人的妒恨上。
如周姑姑所说,套路还是大事化小的套路,至少不再糊涂遮掩,了结得还算干净。
念浅安揉揉笑疼的脸颊,点着脑袋表示赞同,“今天这结果,才真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村口站着小李氏。”
周姑姑忍俊不禁,周皇后亦是美目弯弯,语气却郑重,“这次大李氏没受牵连,不能不说是侥幸。以后再有什么事儿,可就不一定这般凑巧了。”
小李氏错算人心,一败涂地。
念浅安鄙视小李氏,力捧李菲雪,“母后放心,菲雪姐姐心性非常,即可靠又能干。”
周皇后深看念浅安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驰古阁是不是小六产业,是不是交给大李氏打理,她何必多问?
周皇后褪去郑重,懒散上脸,“雨小了。”
念浅安险些喜极而泣。
周皇后在赶她走。
第一次赶得这么委婉。
看来没白站周皇后帮怼皇上。
讨好婆母什么的,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