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手里拎着几个纸包,呆呆的看着被猪头挟持的秋荻,脸色刷白。
秋荻讪笑一声,轻轻抓住猪头的手“哎呀,表弟,你真是个猪头,说多少遍了,杀猪要把刀对准下颚,下颚你懂不懂?不是脖子两侧。”秋荻不动声色的拿下那把刀,笑着走到已经石化的成大器身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拿刀在他的下颚比划“看清楚没,这里,这里,这才是下颚,这样杀猪才能一刀死透,不会发疯到处乱跑。”
成大器松了口气,拨开秋荻的手:“你在你自己身上比划就好了,不要拿我当猪,不然你家新买的猪仔小肥肥也能拿来比划啊。”
秋老爹也顺势接口道:“荻儿不要胡闹,表弟要学杀猪,改天我杀猪的时候带上他去旁观就是了,不要玩了,两个调皮孩子。”
秋荻吐了吐舌头,拉了猪头冰冷的手笑道:“我的好表弟,你昨日个溺了水又崴了脚,身体还虚着,杀猪的事咱们改天再说,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看着猪头顺从的由秋荻扶着回了北屋,秋老爹总算松了口气,找了工具来把门修好加固。
哄走成大器,秋荻怒气冲冲进了北屋,把门关的震天响,吼道:“兔崽子,我活了十七年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白眼儿狼!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出去,滚到外面去看谁有这么好心冒着杀头的危险收留你!”
猪头把头埋的低低的,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秋荻愣住了,昨晚挖肉拔箭头都没听到他叫一声疼,居然被自己骂几句就哭了起来,我有这么可怕,这么母夜叉?
秋荻敛起怒容,声音也小了“我也不是要赶你走啦,但是你千万别太敏感,听风就是雨的,不要再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半晌,猪头才幽幽的说了一句“这天底下,我再也没有能信任的人了。”
秋荻道:“天下大的很,人多的很,你小小年纪,走过多少地方,见过几个人,就说这样的话?做人将心比心,自己掏出真心才能换来别人的真心。”
猪头抬起头来看着秋荻,眼眶还是红红的,轻轻的说“我叫慕容白。”
“管你叫什么,以后就叫猪头!”秋荻瞪他“谁让你拿刀架我脖子上的。”
慕容白额上青筋一跳,顺从的低了头。
秋荻盯着他不放问道“你多大了?”
“十七。”
“撒谎,最多十六。”
“十六岁又六个月。”
“我比你大三个月,叫哥哥!”秋荻恶狠狠的盯着他,小小年纪这么凶蛮,不给他立立规矩,以后还不爬到她头上去。
慕容白不说话,他被最亲的人背叛,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又失去了最亲的亲人,这个世界上,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秋荻又问“昨天的事,你可有份参与?你是和太子一起的?”
“不是。”
“那你在怕什么,不许我开门?”秋荻不信。
“外面在抓乱党,稍微有点嫌疑的都被处死,我不想死。”慕容白看了一眼秋荻“也不想你和你爹受牵连。”
“不想死就把刀架我脖子上啊?不想牵连我们还拿刀威胁我们啊?你这什么逻辑什么人生观啊?太分裂了吧!”秋荻连炮珠似的把他训了一顿。
慕容白半天才低低的回了一句“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对于他的道歉,秋荻满意极了,道:“不管你是不是乱党,进了我家的门,你就是我弟弟了,我定护你周全,别人怕那赵无庸我可不怕他,他若亲自来抓人最好,我那把杀猪刀天天都磨的雪亮等着他呢。”
慕容白点了点头,灰暗的眼睛里有了一些光华。
弟弟,弟弟,秋荻心中默念了一遍,你若还在人世,也长的有这么高了吧,也有这么英俊吧,姐姐没用,没有护你周全。
外面的风声鹤唳并没有随着先帝大葬而渐渐消散,秋荻每天都把刀磨的雪亮,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一头护犊子的小母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