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阎王爷在后面哭天喊地一般地哀求,昊天依旧无动于衷。
鬼弩不留,生死簿也不留,独自一人静静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犹如来时一样,像极了一抹无依无靠的孤魂,传过了阎王殿的石门。
缓缓走到悬边,深渊对面是最可怕的刀锯地狱,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深渊下是一片妖红火海,往上望去便是十七层地狱了,远远地,各种哭叫声一样是不绝于耳。
他驻足了许久,一手始终不离心口,另一手却凭空出现了一个银色的铃铛,十分精致,正是哭玲。
他轻轻一晃,清脆好听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他这才轻点足尖,飞身而去,白衣墨发迎风而飘摇,远远望去,犹如谪仙,潇洒自在。
然而,那清脆的铃声却越来越响亮,随着他的身影不断往上,铃声也渐渐地充满了十八层地狱。
一时间,鬼魂、鬼差、判官,全都哭成一片,原本的惊叫,喊冤,求饶,疼痛之声,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凄惨的哭声,从低鸣渐渐地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即便是最疾苦之地地狱也从未有过如此情景吧,仿佛整片天地都凄凉悲怆了。
独独他,安安静静地落在了悬崖之上,这才缓缓地收起了哭玲,往黄泉路而去,清冷的脸上至始至终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傻帽,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呢?
哭玲没那么快能找到她吧。
她回来了,一定会气呼呼地,腮帮子鼓鼓得冲来质问他吧。
他该怎么回答她呢?
心,没有一刻是不难受的,可是,理智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要这颗心完整,他想知道对那个女人的那种陌生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究竟为什么。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目的!
忘川河已经到了,孟婆婆一如既往等在奈何桥上,端着一碗茶水,背对着他。
昊天迈上石墙,淡淡地开了口,“孟婆婆,如若有朝一日佛一统了六界轮回道,你是否一样会守在这座桥边?”
孟婆婆这才转身,看了昊天一眼,淡淡道:“会,不管是神是仙,是妖是魔,若往来世去还一直惦记着今生事,那往生有何意义呢?”
昊天没说话,同孟婆婆错身而过,继续往前走,过了奈何桥,这才止步,又是淡淡道:“怎么不问我为何进了又出?”
“老身只管进,不管出,公子是何人,同老身没有关系,公子也不必怀疑什么。”孟婆婆笑着说道,心下却是感慨万千着。
这孩子定是猜不到彼岸其实早就不介意他知道他的存在吧。
“孟婆婆,这彼岸花开得如此的美,奈何只能开在黄泉路上。”昊天感慨道。
“是啊,也只有去往生的人才能看到它们。”孟婆婆亦是感慨。
昊天却没有多驻足,继续缓缓而前。
远远望去,身影孤独而落寞,孟婆婆无奈地直摇头,喃喃耳语,“若是佛有朝一日能统一了六界轮回也好,不得大自在,神也好,魔也罢,活那么久,忘不了种种苦恼,修为再高,皆不如凡人一碗忘情来得自在逍遥啊!”
一步一步徒步而走,连接鬼界和人界的漫漫黄泉路都走到人界这边的尽头,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昊天依旧是低着头,扶在心口上的手都僵了。
这才抬起头来,手中凭空出现了那颗泛着幽幽蓝光的琉璃泪,他端详了许久,终于是收了起来。
竟又是转身,入了黄泉路。
依旧是静默地走着,还是徒步而行。
一个月后,他过了奈何桥,在接近悬崖的一个岔口停了下来,这是黄泉路唯一的一个岔口。
他驻足了许久,终于是轻点足尖,飞身而起。
这便是通往鬼界通往修罗的唯一道路了。
很快,他便落在界碑前,才朝前迈出一步,被那炙热感逼得立即退了回来。
这里的炙热感比须臾境地那边的入口还要强烈好几倍,这完全有违常理的!
昊天又尝试了几回,始终不得入。
然而,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烦躁气馁,还是清冷依旧,缓缓转身,仍旧是一步一步,徒步而行……
鱼聿不知所踪,琉璃死的消息外界根本就无人得知。
此时的魔宫,还是那么冷冷清清的。
几个月来,傒囊守着若离守得都携带了,整日里忙其他事情,不是先前那么勤快地出现在紫玄殿。
空荡荡的紫玄殿里,除了婢女们,也就是夕颜和若离夫妇两人了。
这夜,晴阁的大门仍旧紧闭,透过纱窗只能见屋内的红莲烈火还在静默地燃着。
难得有这么一夜,男主人不在,女主人也跟着不在了。
自从傒囊不常到紫玄殿来后,若离的行踪便越发的诡异了,夕颜什么都不问,只管替他守着晴阁。
然而,这夜,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毛管家的伤势一直就没有好过,至今还未下榻,就住在宸宫的偏殿中。
“三三,你可有定时打扫水阁。”夕颜问道,正同三三往宸宫偏殿走。
“奴婢入宸宫伺候后,就每日收拾水阁,就盼着圣后娘娘和圣君能回来,宸宫本就清净,他们俩一走,这里就更冷清了。”三三说着,在前面提灯引路。
“毛管家的病如何了?前些日子忙,一直想来瞧瞧都不得空。”夕颜又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大夫说是还不能下榻,奴婢去瞧过几回,总见毛管家咳嗽。”三三如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