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荣费力地带着重伤的司徒卿夜回到了天香楼。羽紧皱着眉头,挑起一根根银针封住司徒卿夜左胸的大穴,帮他止血。可是,那一支锋利的箭头深深地扎在他的心脏旁边,稍一不留神就会导致心脉破裂,重伤而死!

柳长荣心疼地抱着怀中苍白的人影。她不是不会医术,不能医治。可是,面对自己认定的男子,面对自己心中最最重要的人,她却定不下神,下不了手!她的心慌乱得不知所措,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她根本见不得他流一丝丝血、受一点点痛。

而此时,五音里唯一懂得医术的羽却一筹莫展地道:“郡主,恕羽技艺不精。这铁箭端的恶毒,箭矢上还生有密集的倒刺,我实在没能力拔箭!”

“那可怎么办?”棋一脸焦急,“若是你们都不能治,难道眼睁睁看着主子受箭伤而死么?!你们不来,我来!”棋一向是个急脾气,此时看得司徒卿夜重伤的模样,心中更是焦躁。恨不得自己代替主子受伤,受苦!

可琴一把拽住了她,道:“你就别瞎掺合了,反倒给郡主添麻烦!”棋有些恼怒地瞪了眼琴,却也想到了自己根本不通医术,胡乱拔箭只会让主子受更大的苦楚,才止住了声。

突然间,柳长荣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道:“小磊磊!快去请纳兰鸣过来!他精通岐黄之术,定能医治!”

其实,纳兰鸣自从回到南滨之后几乎都与他们一群人断了联系。因为他说南滨毕竟是他母国,不论是谁当上国主,只要自己能得处安身之地便好,才不想参与到皇位争夺中去。因此,柳长荣和司徒卿夜也不好勉强他帮忙,便随他独自留在了国师府。

可如今到了这等生死关头,纳兰鸣一听到小磊磊传来的口讯,二话不说便拿起药箱来到了天香楼。

“纳兰,大师兄这伤……”柳长荣一见到这一袭红衣,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蓦地安心下来。纳兰鸣打开药箱,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一边在烛火上烘烤,一边回答道:“箭扎在他心脏附近,并不好治。 更何况箭头上还有倒刺,恐怕一拔会造成更大的伤口,刺激到心脉,唯恐有性命之忧!”

柳长荣如何能不知道司徒卿夜的伤势呢?可是,她就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纳兰鸣能妙手回春。如今听得纳兰鸣这番话,她的心顿时如同受了重击,整个人也软软地再也抱不住司徒卿夜了。

纳兰鸣见她这副绝望的神情,心头一痛。地上躺着的不仅是他的情敌,更是刚刚得知的仇人之子,他本不想救。可是看到柳长荣的悲哀,却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平稳道:“小徒儿,我虽说难治,并未说不能治啊!你且将司徒抱好。羽,将续命丸喂一颗给司徒,并准备好上好的金疮药。琴去准备好清爽的白布条。棋,去烧热水,越多越好!书、画去做点软绵好吞咽的粥汤来。宫、商去外边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进出……”

一件件事情在纳兰鸣有条不紊的安排中渐渐完成。似乎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带给了他们力量和信心。柳长荣也在他的低声安慰中,回过神来,一脸坚定地缓缓将体内的真气输入司徒卿夜体内,温养着他的身体。

终于,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纳兰鸣举着精致小巧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司徒卿夜左胸的伤口,一点一点避开他的心脉血管。将生满倒刺的箭矢一丝一丝挑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没有人能看到他金色面具背后的表情。可实际上,他却紧张至极,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抿得没有一丝缝隙。额头上不受控制地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但是,他的手却平稳至极!

眼看着太阳渐渐升起,将笼罩着大地的黑暗渐渐驱散。终于,随着“叮当——”一声脆响,纳兰鸣将那枚箭矢拔了出来,丢在了地上!

羽立刻上前,就着热水将伤口清洗干净,又把上好的金疮药小心地洒在司徒卿夜的伤口上。然后迅速接过琴递过来的白布条,动作轻柔地将伤口包扎起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得当。

但别忘了,此次真正将司徒卿夜救回来的可是一脸疲惫倚在墙边的纳兰鸣。更别忘了,若是没有柳长荣整整三个时辰不间断地用自身的内力温养司徒卿夜的身体,他怎可能挺得过来?

此时,柳长荣见司徒卿夜终于脱离了危险,绷紧的神经瞬间一松,整个人瞬间向后倒去。纳兰鸣心头一慌,再也顾不得自己消耗过大,踉跄着冲过来,抱住了柳长荣,与她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在倒地的一瞬间,柳长荣似乎看到有人慌忙地跑过来,有人拉着她的手在说什么。可是,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她实在是太累了,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眼前仿佛有很多人影闪过,继而,便是袭来的一大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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