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景言收到南京发来的电文的时候,陈浩秋去抓那位苏局长了,方不为去了新声报社,正好都不在。
委员长的电文当中,少了了对方不为和陈浩秋的赞誉之词,当然,也没漏了居中调度的关景言。
关景言喜笑颜开,心里想着有这一份功劳在,自己误会陈浩秋的事情在委员长那里也算是混过去了。
看完了电文之后,关景言在办公室仔细的思量着这起案子的前后经过,越想越不对味。
方不为确实厉害,关景言从这两次的事件当中也能看的出来,失忆之后,方不为竟然有如神助一般。
但江右良能当上党调处的股长,不该这么没用啊。
关景言让助手去找还在军营当中的上海站的头目,想问问上海站,江右良当时是怎么调查的。
上海站的大小头目,潜伏的潜伏,撤离的撤离,陈浩秋也不在,关景言找了找,留在军营里职位最高的,就只有上海站审讯科的科长。
上海站的人本就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关景言不问还好,一问,这位科长就把江右良到了上海之后,是如何逼迫他们,吓唬他们把钱交出来的。
关景言直接听懵了。
原来江右良到了上海之后,正事一件都没干,只顾着捞钱了。榨干了上海站所有人员的家当不说,连上海站的活动经费都没有放过。
上海站刚立大功,正是圣眷正浓之时,这事要是被马春风捅给委员长,贺主任少不了受处罚,他关景言也逃不掉责任。
当初的江右良可是他亲自委派的。
到了这个时候,关景方才算了信了方不为的话,江右良就是在把他当猴耍,田立成甚至还想着事后把所有的黑锅都扔给他。
关景言当场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好江右良刚刚回到军营,直接被关景言派过去找他的士兵堵了个正着,然后就发生了方不为回来看到的那一幕。
关景言脸阴的能滴下水来,他觉的自己今天的这一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刚回到办公室,关景言抬腿就是一脚,“砰”的一声,椅子被一脚踢的老远。
方不为一言不发,扶起了那把椅子,又朝听到动静后跑过来的助理摆了摆手,然后关上了门。
关景言一惯以儒雅示人,能气成这样,可见真是把江右良恨到了骨子里。
国党上下贪腐成风,更何况江右良还顶着有肃贪监察之责的党务调查处股长的名头。怎么可能不知道抓住机会大肆敛财。
江右良想到陈浩秋到最后可能会被放出来,所以只是要钱,没有动手。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特派员用不着气恼,此事陈站长已向马处长做了汇报,南京那边肯定会有安排!”方不为这是在提醒他,马春风想要拿这件事向特工总部发难。
关景言盯着方不为,转了转眼珠。
因为冤枉了陈浩秋,关景言想到自己可能得罪了马春风,本着向马春风示好的意味。就想着替陈浩秋把钱追回来。
方不为一提示,他才明白又把事情办砸了。
“以后要是还有这等事情,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关景言有些心灰意冷。
方不为倒觉的是好事。关景言没有心机,没有城府。却处处都想着玩脑子,若是长此以往,迟早是被人坑死的命。还不如让他受点打击,认清事实,安心当他的大保姆的好。
……
陈浩秋的行动很顺利,抓到了那位苏局长。可惜,苏局长只是负责为海军特务机关打探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
倒是那个地下党让陈浩秋扑了空。工头说是那个人今天就没来上工。方不为怀疑可能还是叶心恒叛变的原因,被地下党组织紧急撤离了。
审完了苏局长,马春风的电文也到了。上面只有四个字:我已知晓!
看来马春风对自己和陈浩秋当机立断处理首尾的举动很满意。
现在就看马春风拿着陈浩秋被冤枉的事情做什么文章了。
让方不为没想到的是,陈浩秋接下来的动作。
他竟然要请辞?
本人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已不宜担任上海站站长一职,请求卸任还乡……
陈浩秋文诌诌的给发报员说着电报的内容时,方不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然后陈浩秋又换成杨定安等人的身份,把这样的电文发出去了十多份。
方不为瞅了瞅,只要是被江右良关进去审问过的,一个都没有拉下。
举动不算激烈,但意图很明显,就是要逼宫。
方不为也觉的这样做很合适。
不能一有人吹人关进大牢去审。这也就是陈浩秋,在上面挂了号的。换成其他人,早被江右良屈打成招了。
这样太寒人心了。
长此以往,特务处上下以后谁还敢尽心办事?岂不是正合了日本间谍机关的意?
陈浩秋也知道,这事情不会太快有结果,无非是国党上层还要相互角力,相互妥协,十天半个月能出结果都算是快的了。
方不为估计,只有这件事情解决了,调查组才能回南京。
关景言遇刺一案真相大白,个中原因并不出奇,有些巧合的意味在内。若不是方不为突出奇招,坑了外务省警察课,还挑拔的日本人和法国人起了争端,这次上海之行其实并不出彩。
事情告一段落,方不为很是在军营里老老实实的呆了几天。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日本人和法国只是在报纸上互相谴责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