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格尼托哥尔斯克,这座位南乌拉尔东,在南西伯利亚铁路与乌前提下尔河交会处的城市,是苏俄最大的钢铁中心,与其它地区不同,这里早在第一个五年计划中,便建立了大型的钢铁联合企业,在大规模的东迁过程中数以百计的工厂迁至这里,同时迁入的还有数十所大学,大量的数百万人口的涌入,使得这座城市顿时成为了工业以及文化中心。
当德军距离俄军越来越近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居民们亦不得不面对中国人的入侵,中国、军队已经占领了库斯塔奈,他们的坦克集团随时都有可能冲进马格尼托哥尔斯克,占领这座城市,奴役几经辗转、饱受磨难从全国各地撤到这里的人们。
不过,让人们长松一口气的是,在中国、军队占领库斯塔奈之后,他们便停止了脚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在等待着乌法的陷落,还是在等待着鼓足作气一举夺下这座城市?没有人知道,至少人们无法得知中国、军队的想法。
但残酷的现实却告诉每一个人,现在,是时候作出选择了。
当一个国家开始崩溃的时候,实际上每一个人都面临着一个选择,一个必须要作出的选择。
走还是不走,走了,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甚至可能永远流亡海外,但不走就得冒风险,生命的风险!
几乎每天隶属苏联航空公司的dc4运输机都会在这座城市起降,数以百计的教授、学者以及钢铁联合企业的管理人员、骨干技术人员,在内务部的要求下,乘飞机离开这座城市,在过去的几个月间汽车、火车以及飞机,是人们离开这里的工具,而现在,随着下乌拉尔集团军的投降,飞机成为最后的交通工具了。
是走,或是留?
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选择,他们必须要离开,即便是他们百般不愿,内务部的人也会用他们的办法迫使他们离开。
在迁至马格尼托哥尔斯克的列宁格勒大学的校园中,一些学者正在登上汽车,纵始是他们不愿意离开,内务部的官兵在旁边看着这些“国家有瑰宝”,在一栋拥挤的教授宿舍中,在阳光映着的窗口下,安德罗洛夫看着面前普拉东诺夫,他在那里吸着烟,似乎是在犹豫着。
“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人!”
普拉东诺夫看着安德罗洛夫说道,他谢绝了好友的“转让”,或许,政府派来了飞机将他们撤出这座城市,但是却只准他们本人离开,至于家人——无论是德国人或者中国人都不会伤害妇孺的,在未来反攻的时机,他们会和家人团聚的。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这一点,至少普拉东诺夫并不相信这一点,而作为一个文学家,他甚至没有得到机票,而安德罗洛夫这位数学家却主动的把自己的机票让给了他。
“我的朋友,家人是重要的,但更为重要的是俄罗斯!”
盯视着普拉东诺夫,安德罗洛夫认真的说道。
“可是,现在俄罗斯还有什么呢?”
普拉东诺夫苦笑道,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他踩着自己的喉咙创作,违背自己的意愿为这个政府歌功颂德,可这个政府给俄罗斯带来了什么?
“不!”
认真的摇着头,安德罗洛夫说道。
“我说的是我们的俄罗斯,我们心中的那个俄罗斯!”
安德罗洛夫在说话时,他的目中甚至闪动着一些泪光,对于他来说,他的心中依然存在着一个角落,而那个角落中则埋藏着他的俄罗斯,甚至于这或许是他最后的灵魂了。
“我们心中的那个俄罗斯……”
喃喃念叨着这句话,普拉东诺夫的神情显得极为凄然,现在那个俄罗斯消失了,而这个俄罗斯同样也正在崩溃,甚至在将来俄罗斯都有可能沦为历史名词。
“我只是一个数学家,像我们这样的人,对于俄罗斯来说,太过普通了,或者说,对于俄罗斯的延续,现在,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个问题,如何让俄罗斯活下去!”
盯视着自己的朋友,他的一些作品曾引起过轰动,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排除在名单之外,可是安德罗洛夫却知道,他比自己更重要!
“首先,俄罗斯的语言必须要存活下化得以保存本身已经是抵抗希特勒或者抵抗中国人的胜利了,这是保存俄罗斯文明的火种,我的朋友,在几十年后,人们或许仍然记得托尔斯泰,但是我们的文学家都消失了,那么人们只能用英语去看托尔斯泰了!”
安德罗洛夫的神情显得极为痛苦,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极为痛苦的现况,他热爱俄罗斯,可他却不得不面对俄罗斯的沦丧,而现在又需要面对俄罗斯的灭亡。
“……其次,他们“用写作和广播当作武器,向人们呼吁打击纳粹德国和中国人,而作为一个数学家家,我呢?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的朋友!”
又一次,将机票递给了安德罗洛夫,他看着对方,神情变得凝重而严肃。
“我的朋友,你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同样也是为了俄罗斯,你肩负着俄罗斯的未来,我的朋友。当然,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留在这里,像照料我的家人一样,照料你的家人!”
还能说什么呢?
面对朋友递来的机票,普拉东诺夫说不出话来了,他无法再次拒绝了,他感激对方作出的牺牲,尽管内心有百般的不愿,现在,他只能离开这里,离开他的亲人。
机场上,四发的dc4型运输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