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静江出人意料的沉默而且安静,只是看着管明棠,好奇的打量着他。
“过去很多人都说,那位委员长不抵抗,可实际上呢?”
笑了笑,管明棠看着张静江,相信这位中央常委比任何人都知道答案。
“现在最怪僻的地方就是他一方面积极准备作不可避免的战斗,一方面又在力争取时间而拖延,几乎整个民族则被蒙在鼓里,这一点,日本人自然明白,要不然从去年夏天,日本人甚至政府就多次表态,要解决委员长,也正因如此,从去年开始,国民们才开始深信他正在准备抵抗,只不过是他不能讲出来罢了。以往曾经非难和指责他的人也开始改变了他们对他的看法,甚至开始齐心协力支持他。”
“不错!”
看一眼管明棠,张静江说道。
“不这两年,你倒也有了一些政治眼光,那你给我说说看,为什么风暴不远了!”
“哦,最简单的,委员长他是一个非常自尊的一个人,他那么委曲求全,甚至达到不惜一切的地步,可日本人却不断的公开宣扬要把他拿下,不断的鼓动中央、地方去反对他,去年那位新任武官,更是当面嘲讽他,他是一个人,是个人,他就会被激怒,他可以压抑怒火,但是不可能永远压抑。”
把香烟的长烟灰摔掉,管明棠看着张静江说道。
“还有就是庐山军官教育团,在那里再培育的军官,可不仅仅是中央军,还有地方部队,从全国各地召来的军官在那接受总司令亲自指导的政治训练,他每天都接连几个小时地站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大讲特讲抵抗的必要性,装备条件、经济条件、工业条件上的悬殊,以及民族主义,还有自己所做的准备,最后所有的军官都心悦诚服地回到自己的地方军队里,甚至其中许多人,因为这一期训练,导致对直属上司的忠诚减少许多,然后还有其他一些具体事例,如空军的建立,二十一年上海事变时,全国不过只有一百多名飞行员,可是现在却有两千多名,还有乍浦海防工事的加固,高中和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必须接受军训,为防止日本封锁东海岸而不分昼夜地修建广东到汉口的铁路,对医护人员的调查等等。压力、反压力、爆发同时,现在三股历史洪流正汇集一处,把中国和日本面对面撞在一起:其一,日本无法满足的贪婪yù_wàng,其二,政府已为一个现代国家奠定了基础,民族自卫的准备工作也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其三,全国人民再也不能容忍政府继续采取投降主义和拖延抗战的政策,可以说现在政府为争取时间而进行的压制,已经达到了群情激奋,一触即发的地步。”
说到这,管明棠神情随之变得凝重,他盯视着张静江说道。
“这场风暴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顶点了,伯父,我能看到,您已经知道,其实,现在,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历史书上不会记录所有的东西,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经济得以迅速地重建,战争的准备在紧张地进行,市制的改革、国家银行的建成、财政的巩固,银元在向政府手里集中并运往国外作为中国的储备金,第一个现代网状公路建设的飞速发展,把南京和西北、西南联接起来,四条新的铁路干线和四条支线的修建,最重要的是广东—汉口铁路的竣工,工作完全是在夜间进行的。数以万计的工人们完全是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劳作,今年该铁路即将全线通车,陇海线正延伸到兰州,并最终到达玉门,甚至在将来会一路修到迪化,连接杭州与南昌的铁路,穿山越岭在一年半之内建成通车,乍浦、海州、南京防御工事的加强,新建空军的迅猛发展、大中学生要在军营接受3个月的军训……看起来,中国好像终于走上了进步的道路,新的自信心诞生了,也正是这种民族精神使得以上各种进步变得可能,也正是这种精神使得中国人民决心与日本决一雌雄,直到取得最后胜利。
在另一个时空中,历史如此发展,在这个时空中,依然是必然。这种必然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现在,虽说他还在执行着一条比较“现实”的政策,一边准备战争,一边祈祷和平,期望中国能得到一个暂延的机会,以建成一个稳固团结的现代国家,虽然他使用了各种镇压手段防止公众情绪的爆发,使他,也使整个国家保持镇静,但是另一股巨大的洪流:民族抵抗的决心和对他的华北政策的忿懑情绪,正在变得强大到足以改变他的意志的程度……而且华北的局势在外国观察家眼里是丑恶可耻的,在中国人眼里是丢脸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比日本人走私和贩卖毒品更丢脸、更可耻的,是日本军队要求在北平的党部关门,因为那是抗日机构,这可是中国政府所代表的中国执政党的党部,要知道,他可是总理主义最忠实的信徒……”
提及此事时,管明棠的心下不知是叹是笑,因为邯彰专区的党部,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关门的,也正是从那时起,邯彰才真正成了自己的“天下”,再也没有了中央的“触角”。
“现在,日本所做的一切,都已达到不能为一个自尊的民族所容忍的极点。整个中华民族已经到了决心不惜打一场大仗以抗击日寇的紧要关头。空气中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