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东二坊内,几个人也聚在一起商议。其实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在集体规劝秦白。
吴立松有些着急:“我说白二,你这人怎么就听不进去好话呢?江湖上顶罪,那是家常便饭。我承认,那些顶罪的弟兄是够倒霉,但轮到谁就是谁,只能说他们的命不好。你想违了官府的意?胳膊拧得过大腿吗?好,就算你白二为人仗义,愿意为弟兄们出头。可弟兄们愿意吗?他们好不容易有个安稳吃饭的地方,有个仗义的大当家,难道一切都不管?眼巴巴的看着官府把你的小红岭给灭了,然后树倒猢狲散,大伙儿都回到以前的苦日子吗?所以交出几个人,那是为了大多数的弟兄。只要你能把顶罪的弟兄家里安顿好,那些弟兄也不会说啥,他们的家里人也不会说啥,外面也绝不会说你不讲义气。”
刺毛同样点点头:“白二哥,俺知道你是憋着气。可这就是俺们的命,既然弟兄们选择了入伙,他们就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真不会怪你,只怪俺们都是苦命人。俺这里说一句,真倒霉挑上了俺,俺肯定会去顶罪。”
吴立松接着规劝:“白二,有些不中听的话,就我们这几个知道。说是顶罪,但谁会把好孩子往庙里舍?我知道你舍不得寨子里的那些弟兄,咱们甚至都不用那些矿黑子,你去莱州找和尚、大眼他们,让他们挑几个只会跑腿的废物,骗几句、再吓几句,给足钱,人就不会缺。真不骗你,外面都是这么干的。还真以为忠心义胆一碗水端平?抽签都能玩出无数花样!不信?你可以随便去打听!”
“……”
秦白虽然一直微笑着,但内心却变得越来越烦躁。摸出烟,用火柴点上,他发觉自己与这年代的人有个很重大的观念差异,那就是阶级等级!
应该承认,就算是现代,阶级等级依然隐隐存在,还是有特权阶层的存在。然而不管在法律上,还是人们的观念中,人人平等基本已经被整个社会接受,并且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
尤其是秦白,虽然他的是非观有些扭曲,觉得用杀人等非法手段惩罚那些违法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秦白的本质却是一个警察,认为维护社会的公正,保护好每一条人命,那就是天经地义的。要不然,他根本就不会去水底救人,也就不会穿越到这里来了。
然而在这个封建时代,不仅各个阶级存在,更为可悲的是,竟然被每一个人认为是理所当然。
比如说:王家死了八个家生子,他们觉得让秦白随便交出八个人,实际自己已经吃亏。因为底层的那些渣渣根本就什么不值钱,也根本不能和家生子比;
官府同样觉得自己已经是法外开恩,同样是这个道理;
而贺府和振威武馆更是如此。觉得这么做,已经是帮了秦白的大忙,而且是大占便宜;
甚至秦白的那些手下都是这样的观念。觉得混出头的那些弟兄应该保住,而没混出头的那些就能够像垃圾一样随便放弃?
渐渐的,秦白的眼神坚定起来:“凭什么?都是爹妈生养,十几年的心血,难道没了就没了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逼我?”
“怎么逼你?”吴立松一下子就急了,“你粉身碎骨填进去都不够啊!”
“呵呵,那就先等到那一天吧。实在撑不住,那也没法子。但撑都不撑,我自己都过不了这道坎。”
“你……”吴立松感觉自己已经无话可说。还真的是头回遇见这样犯倔的人,不过……还真有点佩服。
而曹大材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候却突然说话:“老吴,既然大当家都说了,那就先这样吧。额寻摸着,大当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做官的都是死要钱,多给些真金白银,也有解决的可能。”
吴立松想了想:“那就先这样。不过白二,你可要真想好了啊?”
“……”
众人散去,曹大材却单独留了下来:“大当家,说件事。额婆姨和娃要搬到寨子里。这里的女人孩子也最好都搬过去。”
秦白笑了:“你现在就不看好了吗?”
曹大材笑笑:“额的看法从来没变,你会死的很快。可额没想到,竟然会那么的快。”笑声中,曹大材摇头,“不过额喜欢你这样的做法。没了婆姨和娃,额就可以放手和你一起干。”
“放心,我不会自找死路。”秦白笑道。对于他来说,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烟消云散。可本来就是一无所有,最多也不过是一无所有。并不像那些外人,甚至手下想的那样,秦白根本就没有把这里的基业放在眼里。说到底,无非是为了自己心中坚持的信念,该付出多少代价的问题!
而且并非没有退路,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只要不是倒霉死了,最后失败,逃了出去,寨子里的手下不会一个都不跟随吧?只要能有十几,几十,再找个地方,手中掌握着制造火柴的方法,就很容易东山再起。
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像井家庄这样,有着很恶劣的生存环境。只要低调种田一段时间,保证能够再次发展起来。
曹大材说道:“额发觉,额琢磨不透你这个人。说你是聪明人吧?你一直在做蠢事。可感觉跟着你做事很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说那个来去自由,怎么就被你骗上了呢?额知道你不信额,上回打上林村就不用额。额恶事真做的不少,以后可以给你干脏活。”
俩人大笑。对秦白来说,曹大材反而是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