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油纸伞正在往下滴着水,右侧的衣袖全湿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连替他打伞的内侍都没带。
他笑着,与安歌对视,目光落在她小巧白皙的足上。
安歌直接扭头回内殿,穿上鞋袜,才出来行礼,语气冷淡。
殷沐过去想扶起她,安歌却躲开她的手,自己站起,后退两步,道:“不知皇上寻臣妇何事?”
臣妇……她又变回了臣妇,他朝中大臣的妻室。
“我只是想来与你解释淑妃与贤妃的事,我有许多的不得已……”
安歌笑道:“皇上为什么要与臣妇解释?是怕臣妇误会皇上薄情,出去议论皇上?”
殷沐久久无言。
“若皇上连臣妇一人的误解都在意,那天下悠悠众口皇上怕不怕?如果怕的话,皇上
日后就不要再刻意做些什么叫人误会了,臣妇也怕在旁人之口变成不守妇道之人。”
殷沐瞧着她这幅低眉顺目但句句话棉里藏刀的模样,心里憋着一团气。
他也惊觉自己魔怔了,居然还要安歌一次一次的拿刀子在他心上划,他才能清醒过来。
他拿起地上湿漉漉的雨伞,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安歌松了口气,走到殿门前,费力地将门合上。
她越发感觉得到殷沐没说出口的情感,可奈何他是这黎国的主人……
景澜,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回来救我出虎口。
北疆。
景澜坐于军帐之中,满头大汗,咬牙忍耐着。
来犯北疆的敌人大多都是骑军,擅骑射,景澜也擅弓,但到底他在这之前没和骑兵战斗过,所以难免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今日敌军生擒景煜,尽管四王爷殷澈已经告诉他那是对方的计策,万万不可冲动,但他还是深入敌军,救下了景煜。
他的胳膊也因此受了一箭,那箭不是普通的箭,名叫梨花箭,梨花箭的主箭是由特殊的木材做的,主箭里头有无数根小箭,只要算好距离和力度,这只箭就可以在快射入之前炸开,裂成无数小箭,如暴雨梨花般,使人躲避不得。
军医已经取下数十根短箭了,伤处一片血肉模糊,他头上的汗比景澜的汗还多。
景煜低着头站在一片,揪心地看着景澜,他恨不得替景澜受这样的罪。
军账外,常涂之等一干人都守在那儿,殷澈也在。
殷澈是皇室唯一手中有兵权的王爷,也是少年有成,从十几岁起便镇守北疆,非召不得回京。
如今他已年近三十,样貌英武,浓眉大眼,威风堂堂,在军中极有威信。
他拍拍常涂之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景澜不会有事的,这梨花箭我们的军医已经很有经验了。”
常涂之深深叹息,愧疚道:“景煜这孩子聪明,可有时候有些好大喜功了。王爷就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殷澈爽朗笑着,道:“景煜是个好苗子,其实今日景将军受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今日是景煜受伤了,他可能还不会这么难受,反倒是他一直视为父兄的景澜受伤,他才能长记性。”
常涂之听这意思,是将来还会重用景煜,便抱拳想替景煜谢他,此时突然有个士兵拿着一封信过来,道:“京中有信,是送给景将军的。”
殷澈点头道:“嗯,你递进去吧。”
那人将信递给里头的景澜,景澜单手打开信,一眼扫完,便将信烧了。
景煜虽觉得奇怪,但景澜没主动说,他便也没问。
外头殷澈等人正要离开,此时又突然跑来一个士兵,手里那着一封皱巴巴地信,道:“将军,属下截下了敌军的秘信,还请将军过目。”
殷澈接过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常涂之见他脸色不对,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却发现是别国的文字,他不认识,便好奇道:“王爷,信上说的是什么?”
殷澈在北疆数年,是懂他们的文字的,看望道:“京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