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是一种纯净的能量,犹如一张白纸,纯净也代表了容易被污染。
说是污染可能不太恰当,除了暗物质,灵气可以沾染愤怒、憎恨等负面情绪,也可以被喜悦等正面情绪影响。
在一本不知名的残破日记上,曾经记载过一个年迈拾荒者的见闻。
“在一场数万人厮杀的战役结束后,我像往常一样来到这个被碎肉和血腥味充斥的地方。
我已经记不清这块土地上发生了多少次厮杀,不知道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呢,还是因为这里的战争太多了呢?
我昨天才清洗过的鞋子又沾上半干的血液了,像浆糊一样粘粘的,不管踩过几次都让人不舒服,相比之下我更能接受那些血泊,踩过后除了血脚印什么都不会留下。
真是惨烈,落脚的地方都比往常要少,这就是大战役吗?
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常年保持暗红色,是的,是浸透,而不是染红,因为往往上一次人们留下的血还未消散,另一拨人就踏着他们的尸骨又开始流血了。
真是的,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大块土地,拿来种田不好吗?
从尸体上翻找一些值钱物件时,我的内心居然开始惴惴不安,总是安不下心来。
我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差不多也该习惯了,以前作为佣兵的我并不惧怕血和尸体。
那么,这股不安从何而来?
当我翻动着尸体,渐渐走入战场中心时,我察觉到了不安的源头。
我做了半辈子佣兵,到隐退前夕突破了灵师,所以我们清楚地感受到四周灵气的变化。
那是怎样的灵气呢?
非常暴躁,死者所怀的愤恨、不甘、恐惧,伴随着他们的本源灵气一同离体,汇聚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当然,这很正常,这种乱葬之地肯定会有这种不祥灵气的。
但是与往日不同,我察觉到了,这些灵气正在往某个方向聚集。
有谁在吸收这些灵气吗?
我一开始是这么猜测的,但是这个汇聚的速度不太像是被人为吸引,更像是自发地向着某个方向移动。
灵脉就是这样的,某一区域形成高密度的灵气后,四周游离的灵气都会自发向那里汇集,就像是潺潺支流汇入干流一样。
我推测,一定是那个方向出现了灵气密度比平常高出好几倍的情况。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暂时先停下了拾荒,打算先去那边一探究竟。
当我越走越深,在惊飞一片啄食腐肉的鸟类后,我看见了,我至今为止都无法接受的光景。
在遍地尸骨与断剑的原野中,兀然立起一杆战旗,像是固定堆叠起来的牛肉片那样讲一串尸体钉在地上,以这串尸体为中心,堆叠着其他尸体与残肢断臂,垒起一座将近三米的尸山,而战旗顶部还插着一颗人头。
现在我知道这场战争是谁赢了。
我知道其中一方的将军是个嗜血残暴的恶徒,他大概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告胜利吧。
真不是个东西。
我当时不禁这么感叹道,虽然我也杀过不少人。
灵气的汇聚点正是那尸山,这下情况已经明了了。
不过我从未见过这番景象,这些被污染的灵气聚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看到一缕红芒照耀在尸山上,我起初以为那是天边的残阳,然而,当光线逐渐改变角度时,我意识到我错了。
显然,光源正在徐徐升起,这绝不可能是傍晚该有的事。
当一团血光从尸山顶部露出来时,我觉得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多亏了我超人的视力,眯起眼睛可以看到,那团光的正中央,是个鬼面小人,它背后扇动的翅膀证明它是妖精。
可是我从未见过如此……丑陋?奇特?不祥?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总之跟我见过的那些可爱妖精很不一样。
我被它发出的诡异红光吸引住了,看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我甚至不想把那些事写下来,所以就此带过吧。
我当时陷入了漫长的幻觉中,好在我随身携带的护符自爆唤醒了我,不然我会一直被迷惑到饿死渴死。
……
在那之后,我连着许多个晚上做了噩梦。
和那天我所见的,一模一样的噩梦。
从那以后,我不再徘徊在那一片地方,而是用余生打听关于那个玩意的东西,可是我现在快要死了,却始终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那个妖精的事。
哈哈,真好,看来我是第一个发现它的人。
那么,临终前,在我写的最后一篇日记里,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就叫‘梦魇’怎么样?
唤醒每个人内心的恐惧,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所有人的梦魇。”
这本日记蒙上了灰尘,被掩藏在世界某个角落,无人知晓。
如今,梦魇再度出现在世上,当初的拾荒者却不在了,当然也没有人再称呼它为“梦魇”。
妮可拉一步步靠近封灵棺,她的三个精灵朋友因为惧怕红光,说什么也不肯跟她过来,说来奇怪,她现在被笼罩在红光中,反而没有血月当空那晚反应激烈。
“你好,请问你为什么哭泣?”
隔着封灵棺,妮可拉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小人跪坐在棺中哭泣。
小人听到妮可拉温柔的呼唤才抬起头来。
狰狞的面孔让妮可拉感到些许震惊,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否是精灵。
不过她很快就缓了过来,又重复了一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