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门外,自元月初七,便张灯结彩。
京城,白玉京是第二次来,但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京城之繁华。都说车如流水马如龙,值此元宵之际,马车根本进不了灯市。路上行人接踵比肩,各种小吃琳琅满目,还有杂耍戏法,舞龙舞狮,太平盛世莫过于此。
“小二,上酒。”
白玉京一边招呼着小二上酒,一边收拾起碗筷来。
“叶兄这几日神神秘秘的,也不出来看花灯,如今都十五了,再过两日他想看都看不成。”贾宝玉抱怨道。
“他毕竟是锦衣卫,不像我们二人。”白玉京说到这又想起来啥,笑道:“对了,贾兄,这顿酒钱又得麻烦你了。”他说起这话来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在白玉京想来,师父当初说的出门在外靠朋友,不必过于客气。
贾宝玉冷笑一声:“小道士,你吃我的住我的,刚才你还拦着我。”
白玉京苦笑一声。
“贾兄,你要去猜灯谜,这条街上哪儿没有,何必去那烟花之地。”他这话一说,看贾宝玉神色似乎还有些不愉,正好小二上来高粱酒,不由道:“是贫道的错,贫道这就自罚三杯。”
说完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噜喝了一杯。
正准备倒第二杯时,就听贾宝玉说道:“小道士,你想得美,我出的酒钱你还想多喝三杯。”说话间已经抢了酒坛子过去给自己倒上一杯。一杯高粱酒下肚,两腮间刹那升起一团红霞,似乎有些不胜酒力。
“这酒烈了点,没有杜康的口味纯正。”贾宝玉吐了吐舌头。
落在白玉京眼中,不觉贾宝玉有些小女儿姿态,想到他刚才像顽劣的小孩一般手上拿着冰糖葫芦,又去买来小糖人,怕是个从小就没怎么出门的贵公子,心中暗笑一声:“贾兄这番模样还好没被叶兄看见,不然准被他笑话。”
贾宝玉喝了一杯就没有再喝,足见其酒量不佳。因为说起来这高粱酒口味柔和,远没有那些烧酒劲道烈。
“小道士,能讨一碗酒喝吗?”
说话的是一名带刀汉子,个子不高,不足七尺,身材精瘦,肌肤黝黑,看起来更像出苦力的人而不像江湖客。他面容凄楚,浑身衣服脏兮兮的,似乎好久没有换洗。白玉京记得他刚来时这汉子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他们旁边的桌椅上,也不知何故他的桌上没有点任何酒菜。
眼下看来,此人也和白玉京一般,是个两袖空空的穷光蛋。心中不免生怜,说道:“小二,再添上一份碗筷,两坛好酒。”
贾宝玉看了那汉子一眼,听白玉京这般说,不由微微皱眉。在他想来,与这汉子无缘无故,何必给他酒喝。
“大恩不言谢,丁某先干为敬!”那汉子不等小二把酒上上来,就抱起了酒坛,猛地张口大喝起来,这让贾宝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白玉京却是哈哈大笑:“好酒量!”他却是想起了在塞外,那些蒙古汉子也是这般豪爽地喝酒,想不到这汉子身材虽然瘦小,但喝酒的气势丝毫不比那些蒙古汉子弱。
果然是江湖豪杰多。
这时,小二先把酒上了上来,白玉京也拿起酒坛,猛喝一口。那汉子也不客气,喝完一坛,又搬起另外一坛,两人自顾自地将酒喝完。
那汉子一坛多高粱酒下肚,满脸通红,双目更是赤腥。一拍腰间长刀,说道:“小道士,酒壮怂人胆,此时丁某胆气已足,就此别过。”说完,就噔噔噔朝酒楼楼下而去。
“我们跟上去瞧瞧。”原本一直皱眉的贾宝玉此时却是来了兴趣,因为在他看来,那汉子喝酒后似乎杀气腾腾,显然是要去杀人。
白玉京点了点头。
贾宝玉把账结了,就和白玉京远远跟随在那汉子身后。但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汉子出了酒楼没多远就停住了脚步,而让他停住脚步的赫然是一位算命道士。
“起坛作法”,“扶乩请仙”两幅大招牌挂在破落的木桌上,那道人四十来岁,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宽大的道袍洗的发白。
白玉京二人远远就听见那道人朝那汉子说道:“你印堂凶煞之气缠绕,不久必有血光之灾!”贾宝玉听了不由笑着朝白玉京说道:“小道士,这也是你同道?”
“走,上去看看。”白玉京没有笑。若那汉子真是去杀人,不正是将有血光之灾的兆头。
那汉子迟疑一下,还没说话,就听贾宝玉的声音传来:“老道士,你说他有血光之灾,那你也给本公子看看。”
“你们?”那汉子见了白玉京二人,白玉京朝他微微一笑,又朝那道人说道:“贫道白玉京见过师兄。”
道人连忙回礼:“不敢,贫道山东道士蓝道行。”
“师兄供奉的可是紫姑娘娘?”白玉京曾听师傅说起过山东道人好扶乩,一般喜欢请紫姑占卜。
蓝道行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等好男儿要供奉肯定是供奉天下男神之主东华帝君。”这道人说这话时像极了叶希鹏,都神采奕奕,自有一股男儿气概,反不似清心寡欲的道人。
白玉京听了暗道一声好男儿,而贾宝玉偏偏有些不愉,冷笑道:“天下扶乩都是请紫姑,你请东华帝君他能应你吗?看你一副道人打扮,莫不是江湖骗子。”
蓝道行听了也不生气,笑了笑道:“这位公子不相信,不如我给你算一算。”
说完,不待贾宝玉回话,袖口一挥,一把雪白的细沙均匀地落到木桌上。再看那蓝道行,双眼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