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台山国清寺。
“他上去了。”熊五魁说道。
“国清寺完了,这次定然威名扫地!”钱穆生道,二人都微微点头。他们这一路跟着那白衣人,从温州府到台州府,从老虎寨到天涯阁,白衣人一人一剑无人能敌。这人似乎很有目的性地杀人,除了他想杀的人外,尽管有许多人跟踪他,他都未曾动过杀机。
只要你不妨碍他!
所以,熊五魁二人才得以一路跟随。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白衣人会这般光明正大的杀上天台山国清寺。国清寺可不是什么小帮小派,在整个江湖,也是排的上名号。住持天印法师乃佛门法华宗一脉大德,大般若掌掌力如渊似海,曾一掌击毙魔教十二护法之一的金刚头陀。
“当——”
警钟长鸣,熊五魁二人不敢靠近,只听得一阵阵脚步声,还有击棍声。二人对视一眼,施展轻功慢慢靠近了国清寺寺门。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遥遥传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熊五魁惊道:“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是天印法师出来了!”钱穆生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那声音再次传来:“阿弥陀佛,山下的诸位江湖同道,各位施主,老衲国清寺住持天印。今日诸位既然有缘随这位柳施主来到我寺,不如上山来做个见证!也好了结当年一番江湖恩怨!”
“当年的江湖恩怨?”钱穆生疑惑道。他瞧了熊五魁一眼,只见他眉头紧蹙。熊五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钱兄,我们不如上去听一听天印住持说些什么?”
钱穆生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二人才露出面来,只见一道青影一闪而过,只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说道:“张山子来访!”
“他竟然来了。”熊五魁轻声说道,“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张山子这名字虽然不出奇,但江南一带,却是赫赫有名。他乃是慈航道观方丈,江南最有名的剑客之一。就算是枯巢道人,也不得不将他排在地榜第二十九位。
这一次出山怕是为杨清尘之死而来,那白衣人的剑法虽然绝顶高明,但张山子也不是浪得虚名。
二人间怕有一场龙争虎斗!
“金华府廖三生见过天印住持!”又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廖三生也是赫赫有名的江湖高手,本是少林俗家弟子,以佛法入剑法,号称一剑斩断前生今生来生。在廖三生之后,又有人说道:“处州府放鹤翁见过天印住持。”
陆陆续续,老的少的,竟然来了半百余人,让人稀奇的是,绝大部分都是使剑的好手。熊五魁二人混在其中也不觉得突兀,再看那白衣人却是未曾向先前那般,率先出剑,掀起腥风血雨。
“诸位施主,请随老衲来!”
天印法师年岁几何看不真确,但相由心生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你看他那慈眉目秀,悲悯众生的神态,就会不由自主心中生出一种亲切感。而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天印住持乃活佛在世,在他执掌国清寺期间,每年都有广施粥米救济周边百姓。
而最让人为之称道的,莫过于十年前华阴地震,天印法师一人独行千里,忍受瘟疫饥寒,前往灾区收拢尸骨,超度亡魂。
院中一株老梅迎寒怒放,众多和尚手持棍杖护在天印法师身后。天印法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柳施主,自东海一战后,老衲等你已有十八年了。”
天印法师的第一句话就让江湖群雄纷纷色变,听他这话语,似乎与那白衣人是旧识。可是大家都曾经查过这白衣人的底细,根本没有一点头绪。这白衣人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他的剑法师承是谁,他又是从何而来,都无人清楚。
眼下天印法师竟然认识此人?
熊五魁原本还疑惑的神色瞬间明悟过来,十八年前,东海那一战,江湖好汉死伤无数,到现在虽然很少有人提起,但熊五魁还记得那几个血雨腥风的长夜。
再看钱穆生,也明白过来,一脸凝重。
白衣人的声音有些生硬,似乎很久未曾与人交流一般,他说的甚至都不是官话,而是台州府这边的方言。
“十八年……你倒是记得很清楚,不像那些人,都忘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一些年长的江湖人都纷纷思索,十八年前东海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白衣人莫不是台州府人士?那一身青衣,脸庞消瘦的负剑老者突然脸色一沉,他正是张山子。
“你是那柳家之人?”张山子的话很是清冷。
白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张山子却自顾自地说道:“杨师弟丧命你手虽然是他有罪在先,但贫道不能不为他报仇,且吃我一剑!”
“锵!——”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料到张山子会突然出手,张山子的剑始一出鞘,散发着惨白的光芒,森冷如冰雪。这一剑,并不出奇,但却如蛇化蛟,蛟化龙,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一些功力不够深厚的都纷纷闭目,退避一丈之遥。
熊五魁二人也是纷纷躲开,他们不是怕张山子的剑气波及,而是他们见过白衣人的剑。
张山子的剑还有各种变化,仍然是凡间的剑法。但是白衣人的剑,早已经是大道至简。
刹那之间,仿佛天地飘雪,那璀璨的白光好似将天地一分为二。
这是何等的剑法!
看起来好像简简单单的直来直去,却带着一种有去无回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