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外,终于悠悠的传来了丑时的报更声,相比起在崇文门外,这报更声在紫禁城外听起来更清晰,也更悠扬。
也不知道秦平西和李慕江那里情形如何了,唐旭向着乾清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仍然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阵担忧。
从亥时入宫开始算,到现在已经是有两三个时辰。如今留在乾清宫里的东厂番卒,只剩下三百多人,全都龟缩到了弘德殿附近。
而唐旭手下的兵马,虽然也让秦平西和李慕江带走了近三百人,剩下的却还有近五百,比起东厂番卒来,人数上倒还是占优,分散在御道两边,远远的和东厂对峙着。
马谦是乾清宫里的管事太监,之前只是被东厂挡着进不了门,如今东厂的番卒都撤到了弘德殿附近,马谦自然也就重新找到了当“主人”的感觉。
东城司的将士们,人手一个馒头和面饼,就着热乎乎的肉汤吃喝了,总算是又找回了几分力气。
弘德殿那边虽然过了月华门就是养心殿,可是养心殿里却没有灶火间,御膳房更是远在东华门外,于是东厂番卒看了眼热,也派人来讨,却被马谦轰了回去。
除此之外,还寻了十多个小火者,也都是执刀提棍的,守在福王朱常洵身边,像是生怕让他给跑了。
“唐大人,如今皇上和太子都在弘德殿里头。”,张惟贤再一次按捺不住,又跑过来找唐旭。
如今这乾清宫里的兵马,除了东厂的番卒就是东城司的这帮兵将,英国公府上虽然也有几十号家丁,但是却没能带进宫来。
宫里的禁军虽多,但是谁也没法子单独调动得了,这帮丘八也不知道揣了什么心思,居然也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至于锦衣卫,东厂那边曾经去调过一次,却被能找到指挥使骆思恭,甚至就连锦衣卫里能少许做些主的人都没寻到一个,据说都一起去慈庆宫里救火去了,惹得提督东厂太监李凤翔一阵大发雷霆,却也无可奈何。东厂有节制锦衣卫的权利确实不假,但是如今东厂自己尚且自顾不及,哪里还有工夫去和锦衣卫那边去算账。
所以张惟贤虽然号称是唐旭的“上官”,却也只能来和唐旭商量着办。
“国公暂且宽心,太子殿下暂且绝不会有事。”,唐旭说的话,算起来有一半是真。唐大人虽然也担心,可是担心的却不是弘德殿里。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候,弘德殿里,开始有了动静。西面的侧门打开,不断的有东厂番卒在其中进进出出,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唐旭的目光,也不停的朝着坤宁宫和乾清门的方向落去。
终于,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唐旭站起了身,又一次把目光向着乾清门的方向望去。
几道人影,同时出现在乾清宫的大门外,不过看身上的装束,却并不像是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唐旭的脸上,顿时现出几分失望。
乾清门的门进里,原本常年都点着烛灯。可今天里在唐旭赶到之前,乾清门都是被那些东厂里的番卒们占着的。这些人明显没有什么服务意识,连带着眼下的乾清门看起来也是黑洞洞一片,虽然天上有月光投下,却被隐射得更加幽森。
门外的几人,站在乾清门前望了一阵,方才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走的急,突然被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坐在地上朝前摸了一阵,当下就忍不住喊出声来。原来他在地上摸到的,竟然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杨公公,难道那卢受当真反了不成,怎得连皇上这儿也……”,跌坐在地上的人牙关一阵发抖,说话间也带上了几分颤音:“你老说说看,咱们这些没把的,就算做了皇帝又……”
“起开。”,被叫做杨公公的,正走在那人的后面,见他瘫软在地上站不起身来,顿时也是一阵恼怒:“不过是个死人罢了,若是误了太子爷和王爷的大事……”
听杨公公提到太子和王爷,跌坐在地上的那位才是一个激愣,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进了乾清门,借着月光在眼前扫了一眼,看见西面的广场和石栏下,影影绰绰的到处都坐着一团团的人影,有的点了火把,有的却没点,当下也跟着回过身朝后面问道:
“你们可认得哪位是唐大人?”
“那唐旭不过是个五城兵马司里的指挥,咱们哪里见到过。”,身后有人开了口,话音里面似乎带着几分自得。
“杜公公慎言,过了今日可就不定了。”,杨公公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家人未免有些短浅,忍不住撇了撇嘴:“日后咱们没准还得求着人家。”
“不是说方阁老和英国公也在,公公想来是认得的。”,被叫做杜公公,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无礼:“等见着方阁老和英国公,想来就能寻到唐大人了。”
“认得是认得。”,杨公公摇了摇头:“不过这夜里头也没个光亮,也分不清是哪边的人马,若是走到东厂那些番子圈里须得不妙。”
“找人聚得多的地方,想来便就是了。”,杜公公开口笑道。
“那边聚的人最多。”,杨公公轻笑了几声,朝着弘德殿的方向努了努嘴。
“呸……”,杜公公当下便忍不住,朝着脚下吐了一口吐沫:“若是落到咱家手上,咱家定是要活剐了他。”
“皇上和太子爷也在里头。”,杨公公小声的提醒。
“咱家说的是卢受那厮。”,杜公公顿时吓了一跳,:”不过咱家倒是有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