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万岁爷……”,从乾清门开始,邹义就是一路奔跑,丝毫不顾脚上的靴子上,还有没甩净的泥土。
“如何?”,几乎是在邹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朱由校就立刻从东暖阁里迎了出来。
“万岁爷,泰兆,泰兆啊。”,邹义喜不自胜,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着脑袋:“多亏祖宗保佑,万岁爷洪福,周监正说了,这是难得一见的吉卦啊。”
“来。”,朱由校听了邹义的话,也是兴奋的满面通红,拽住邹义的胳膊就朝着正殿的方向奔去。
等奔到灵前,又立刻拉着邹义跪下了身:“父皇保佑,能让皇儿觅到一处吉壤,好让父皇入土为安。”
祷告一番之后,又歪着脑袋向着邹义问道:“这寿宫定穴勘察之事,是该找哪个衙门,是礼部还是工部?”
“好像几个衙门里都有份。”,邹义对营造陵寝的事情虽然不熟,但是好歹帮着张罗过去年神宗皇帝的奉安大典,所以多少还是知道些:“好在只要知会内阁,内阁里的几位阁老想来自会安排。”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朱由校站起了身,朝门外指着。
“祖宗保佑,父皇保佑。”,等邹义出了门,朱由校又跪下了身,默默祷告起来。
恍惚间,感觉背后有人,转过身去看,见是李进忠捧着叠折子站在身后。
“李……魏伴……”
“万岁爷爱叫啥就叫啥,奴婢都欢喜着呢。”李进忠似乎看出了朱由校心情不错,脸上也跟着泛起了笑。
“这是?”,朱由校指了指魏忠贤的手上:“可有什么紧要的折子?”
“眼下哪里还有什么事儿,比给先帝爷奉安更紧要的。”,魏忠贤不屑的撇了撇嘴巴,把手上的折子朝上抬了一下,又换上了一副苦脸:“可像万岁爷这样,三天两头的折损奴婢,奴婢也觉得委屈呢。”
“我几时折损你了?”,朱由校诧异的问道。
“万岁爷知道奴婢不识字,还要问奴婢这上头写的是啥。”,魏忠贤脸上的几道肉朝下挂了下来:“奴婢要是事先问明白了,还能回禀万岁爷,可若是人家不肯说,奴婢又哪里知道。”
“这……”,朱由校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倒也是该认几个字去了,否则日后如何在宫中行走。”
“万岁爷这是嫌弃奴婢了。”,魏忠贤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奴婢也常想着,万一这日后误了万岁爷的大事儿……也想过去认字,可一把年纪了……”
“万岁爷不如眼下就把奴婢发到孝陵,去给太祖爷守陵,也好在太祖面前多为皇上祷告几回。”
“得,得,得。”,朱由校当下也是哭笑不得,连忙抬手止住魏忠贤:“连唐哥儿那样的大贤都不嫌弃你,朕又如何会嫌弃。”
“奴婢只要会伺候万岁爷就行了,筹措谋划这等事情,自然有唐少保他们去做不是。”,听见朱由校这句话,魏忠贤又嘤嘤泣泣了一阵才破涕为笑:“奴婢倒是不辞劳苦,可就怕有人会看不起奴婢,也丢了万岁爷的脸。”
“谁敢?”,朱由校面上一虎。
“朕这不也是在为你在思量。”,朱由校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毕竟是朕身边的人,也不好委屈了你。”
言罢也不想再说,从魏忠贤手上抽出一本折子,就站在那里看。可看着看着,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