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旭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近贤有话不妨直说”,见唐旭口中吞吞吐吐的,马祥麟的眉头皱的更紧。
“我暂且怕是去不得。”,唐旭凝重的摇了摇头。
“哦?”,马祥麟诧异的应了一声,思量片刻之后接着问道:“贤弟可是怕朝廷里有人掣肘?”
“这只是其一。”,唐旭对马祥麟问的话,暂且不置可否。
“那其二又是什么?”,马祥麟迫不及待的问道。
“其二是我还不想去。”,唐旭迎上马祥麟的目光。
马祥麟和唐旭四目相对,都是沉寂了许久之后,方才分开。
“贤弟如今是顾忌更多了么?”,马祥麟脸色涨得通红,转回目光之后讪笑一声。
“兄长如今信不过小弟了?”,唐旭目光微斜,在马祥麟微微颤抖的手上掠过。
“我之前从未这般想过。”,马祥麟站定着身,眼中闪烁不定。
“兄长可曾经想过,辽东的军情如何至此?”,唐旭嘴角抽动了几下,也摇头苦笑一声。
“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惧死,岂有天下不平的道理。”,马祥麟也不多想,直接大声回道。
“那兄长以为建虏破我城市,掠我民室,为的是什么?”,唐旭又摇头讪笑一声:建州军中的那些兵将军卒,难道为的不是财?”
“这……”,马祥麟略微一愣,当下也是一阵语塞:“此等匪类,近贤岂可拿来比较。”
“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纷纷种种。”,唐旭也不去辩解,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可兄长可曾想过,如今熊廷弼与努-尔-哈-赤,皆为两军主帅,若是那努-尔-哈-赤败了,会当如何?”
“若无意外,当是会退回巢穴,休养生息。”,马祥麟略想一下之后回道:“若是厉害些,也未必没有分崩的可能。”
“那若是熊廷弼败了呢?”,唐旭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怕是免不了撤官罢职。”,马祥麟略微顿了一下:“若是厉害些,少不得落狱问罪。”
“这正是小弟顾忌所在。”,唐旭听完马祥麟的话,也禁不住从口中悠悠的叹出一口气来。
“可是……”,马祥麟欲言又止。
“兄长当是知道,小弟并非是喜欢独善其身之人。”,唐旭咧开嘴微笑了一笑:“可与那努-尔-哈-赤相比,我与熊廷弼却同是只有一次机会。”
“如此说来,此事是愚兄失虑了。”,马祥麟垂着眉角,低头沉思:“我只当你如今也惧怕贼虏势大,愚兄虽然偏居西南一隅,可是这天下的大事,多少也知晓几分。若是连你也惧怕,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可战。”
马祥麟也是聪明人,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说话,向来不会太费劲。正如唐旭所说,自从当年努-尔-哈-赤以所谓“七大恨”起兵反叛朝廷开始,两军交战其实向来也是互有胜负。
即便是在努-尔-哈-赤取得开原,铁岭之后,前有唐旭,祖天寿取得的北关大捷;其后又被熊廷弼重夺三岔儿堡,切断了开原,铁岭和抚顺之间的大道交通。
可是对努-尔-哈-赤来说,互有胜败并不是问题,只要不是彻底的大败,他这个建州大汗就仍然是建州大汗。而无论唐旭也好,熊廷弼也好,只要有一次失败,付出的也许就是生命的代价。
袁应泰,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