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高三指,拦射来敌。”祖天寿发出的口令,一遍遍的在军寨的城墙上传开。
“嗡……”
只是第一波,祖天寿就用上了鸣镝,伴随着箭羽抖动的颤音,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了夜空。一瞬间,整个城墙上的空气就像被全部抽走一般,巨大的声浪所引起的共鸣,即便是站在数十丈外的唐旭,也感觉皮肤一阵阵发麻。
隐约朦胧的月光下,飞翔的箭矢带出一道道流星般的寒光。虽然看不清城外的情形,但是一阵阵惨烈的呼嚎声相继传来,黑点之间的距离,立刻就扩大了一些。城墙上,也有一阵欢呼声响起。
可是唐旭虽然没有上过战阵,却也知道,建州军只是在散开阵型,减少箭矢所能造成的杀伤。实际上这么远的距离,箭矢所能造成的杀伤力相当有限,充其量最多是鼓舞下士气,这也是祖天寿要用上鸣镝的原因。
果不出其然,虽然城外的黑点变得更散,可是向前推进的速度,却是陡然加快起来。
“哗,哗……”又是几声闷响,城外正在加速推进的建州军,也突然起了几分骚乱。
布扬古转过眼去,疑惑的看着唐旭,却见唐旭的嘴角微扬,露出几分笑来。
“贝勒,贼人的撸车被陷住了。”只过了片刻,便有岗楼上的望哨,兴奋的跑上来通报。
“哦,当真?”布扬古惊喜的抬起了头,朝着唐旭望去。唐大人派人在城外挖掘沟渠,原来并不是为了挡住人和马匹,而是为了挡住撸车。
只不过,这唐大人为何会对建州军如此了如指掌。若不是唐旭来时有马时捕相陪,布扬古几乎要把唐旭当成努尔哈赤派来的奸细了。
“城外的沟渠,只能挡住片刻,等贼人填平了,撸车仍是会开上来。”虽然不想打击士气,但是唐旭仍然不得不说。
“只要有唐大人在,定然能挡得住建虏。”一时间,布扬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
说话之间,城外的建州军已经是冲到了城墙边。一阵阵箭雨从城外飞起,压得城墙上的守军几乎抬不起头来。与此同时,数十条挂钩和云梯陡然腾起,向着一丈多高的金台失寨墙上靠来。
“砍断挂钩”祖天寿手执一面木盾,一边遮挡着四周的箭雨,一边大声喊道。
城外的建州军,似乎也是听见了祖天寿的喊声,认准了这是一个头领,立刻便有更多的箭矢朝着祖天寿飞来。祖天寿却像是全身都长了眼睛一般,手执木盾,左挡右突,竟是全部挡下。
隐藏在垛口后面的叶赫射手,已是重新装好了弩箭,乘着建州军箭雨稍停的当口一通猛射。
身边的明军,也立刻站起了身,抽出腰刀和长矛,向着挂在城墙上的挂钩和云梯刺去。悬在半空中的建州军,像是下饺子一样纷纷向城下落去。
一阵号角声响起,见一击不能得手,刚涌上来的建州军,又像潮水一般退去。
望着建州军退去,又是一阵欢呼声,从城墙上传来,间或掺杂着几句笑蔑。
城墙上的民夫,立刻站起了身,把装备好的火油和火把,朝着城墙下丢去,将建州军留下的云梯攻具焚之一尽。
可是无论是唐旭还是布扬古,却都很清楚,刚才只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建州军虽是退走,却仍然井然有序,真正的战斗,恐怕远远还未开始。
金台失寨外的一座小山上,建州军里的额亦都和扈尔汉两位额颜,正拥着一位青年将官再朝城寨里远远望着。
“贝勒,今天午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支南军,人数足有上万,直接开进了金台失。”看着先锋军从城墙下退了下来,额亦都沉寂片刻,开口对着身边说道,“这些城外的沟渠,也是南军所掘。”
“如今南军新败,又要提防着我建州军从南关绕道偷袭辽阳,如何能凑出这么多人来援助金台失?”被称作贝勒的青年将军,也是沉思许久,方才是冒出句话来。
“贝勒,要不要派人去禀明大汗。”额亦都又想了片刻,继续说道。
“南军敢凑出这么多人来支援金台失,莫非我等军中走漏了消息,那抚顺岂不是危矣。”青年将官却像是一时间没有听到额亦都所说的话一般,口中嘀咕了几句,却又猛得抬起头来,向着额亦都说道:“不行,如今父汗帐下虽还有两固山精壮,却要提防着明军乘虚偷袭抚顺新寨,随时准备回援。”
“况且我与大贝勒同领两军攻城,若是大贝勒取叶赫而我攻金台失不下,却又要求援,父汗日后如何看我。”
“传令,如今敌军虚实已明,填平沟渠,继续攻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一般吐出句话来。
金台失寨中的八角楼上,唐旭仿佛全然不知建州军已经填平了自己挖出来,阻拦撸车的沟渠,目光只是直直的落在眼前的水漏上面。
如今子时已过,离寅时还有两个时辰。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明了。
“呜……”城外凄烈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建州军又一次向着城墙边涌来。
“这帮虏贼,若等到天亮,我亲自带骑兵出城,冲杀他一阵。”布扬古心里猛得一抽,忿忿的喊出声来。
叶赫轻骑,固然是天下无双,尤胜建州。可是唐旭却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布扬古没能等到这个机会,在天亮前的寅时,金台失就已经告破,布扬古也被迫纳首投降。那么,自己这一回呢?
“狗崽子们,老子是在帮你们守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