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粮,户部已拨付了二十万石予我,专做屯田之用,陆路如今已出山海关,海路则已在登州装船。只等陆路过了锦州,或是海路到了盖州,我便在辽阳和沈阳城外开设粥棚,以济流民。”,像是仍不放心,熊廷弼又补上了一句话来。
“唐旭记下了。”唐旭抿了抿嘴唇,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唐旭知道,虽说眼下自己心里仍还有些不忍,可是如果把自己放到熊廷弼如今这个位子上,却也未必能做的更好。
以前在京城里的时候,唐旭曾经听莫国用提起过漕运的事情。上百名军士护送,二十多条船在大运河上来回。就算其中没有任何猫腻,能转运到的粮食,也最多不过三千石。更何况在陆地上和海上调运粮草,其中的损耗要比运河漕运更高上几分。
数十万石粮草,虽说折算成银钱,也不过几十万两银钱的价值,但是转运起来,绝对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工程。
“你能忧国忧民,倒也不枉京城里这许多大人对你高看一眼。”虽然明知道唐旭心里对自己有意见,可是熊廷弼眼中的赞赏之意却是更浓。
抬起头来,望一眼漫天的飞雪,熊廷弼忽然又猛的转过头来:
“你既刚从北关归来,可还能赶得动路?”
“在金台失里,已经休整了两日,昨日在镇西堡也算是安稳,倒并不算疲劳。”唐旭虽还没猜到熊廷弼想做什么,可是也如实相告
“好。”熊廷弼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几日里,我曾派李如桢、李光荣、贺世贤三位总兵官领军进逼抚顺,**哈赤如今已是率军回援,想来你也是知道。”
“曾在李总兵送去的信报上见过。”唐旭点头回道。
“你既已见识过鞑虏兵锋,可敢随我去三位总兵官营中一观。”,见唐旭回了话,熊廷弼又继续说道。
“熊大人要去抚顺?”唐旭尚且未开口,李怀信倒是先失了色。
“如今辽东一地安危,皆系大人一身之上,还望大人保重。”
“**哈赤既已回师,想来抚顺一地一时间也难以收复。”好在熊廷弼并没有太过冲动,对如今的情形也有自知之明:“乘着大军尚未退回,正好前去探一回究竟。”
“大人,此事还请三思而后行。”李怀信在来辽东之前,乃是甘肃总兵,向来颇有些威名,否则朝廷也不会派他来援救辽东。只是如今听说熊廷弼要去抚顺,未免感觉有些不妥。
“今日天降大雪,鞑虏游骑也是据城不出,正乃天助于我。”熊廷弼摇了摇头,显得格外执拗,“过了这两日,未必还能寻到这样的机会。”
“那且容属下先派出信使去抚顺,向三位总兵大人通报一回。”李怀信听了熊廷弼的话,知道拦他不住,只好想法子尽量补上点遗漏。
如果堂堂辽东经略是出了自己的沈阳城就没了踪影,回头追究起来,只怕李怀信也会吃不消。而派了信使去抚顺通报过后,即使回头真不见了人,大部也是如今在抚顺的三位总兵官接应不力,李怀信所要担负的罪责,就要小上许多。
“就依你的意思办吧。”虽然熊廷弼多少猜到了些李怀信的心思,但是此举也不失为一稳妥的法子。
“祖游击,你去侦骑营里,选五百精锐,与熊大人同行。”想了一想,李怀信仍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虽然祖天寿也和唐旭一样,才刚回到沈阳,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再麻烦他跟着跑一趟了。
“我有从辽阳带出来的一百轻骑为伴,又有大雪为掩。”熊廷弼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若是军阵过大,反倒是会把沿途的鞑虏引了出来。”
“大人一路小心。”熊廷弼所说的,确实是事实,李怀信也是无奈,只好任他所为。
“来人,备马。”熊廷弼说到做到,当下轻喝一声,当先向着城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