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朝廷里折腾的极是热闹,可是在唐大人看来,都是神仙打架,自己只能有围观的份,甚至还得提防着头上回有板砖掉下来,砸到自己头上。
如今听钱谦益这么一说,倒是似乎觉得,自己原来也能算是一路神仙,大可以放心大胆的抄起板砖冲上去开干。
“只是你这回上疏,我却不能帮你。”,一边的孙承宗略想了一下,却是开口说道。
“学生明白。”,唐旭点了点头,心下也是了然。
孙老师说这样的话,倒并不是因为怕事,或者不想帮这自己。实在是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太光彩,自己与张延登打打嘴仗,扯扯皮也就算了。若是把事情闹大,对自己未必就会有多少好处。
“只是不知你这案子,是会交到顺天府里哪位大人的手上。”,孙承宗又沉思片刻,转头看了看钱谦益:“如今的顺天府尹王舜鼎,钱大人可是认得?”
“王舜鼎是浙中出身的官员。”,钱谦益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我与他只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钱大人属东林,而王舜鼎却属浙系。虽然如今串通到了一起讨伐亓诗教等人,可是就在不久前,两边还时不时的互放冷箭。如果不是另有同乡同年之谊,向来很难凑到一起。
“这倒是有些不妙了。”,孙老师刚放松下来的脸上,顿时又现出几分忧色:“顺天府丞毕懋康,当年曾经与丁公元荐有过过节,只望不要牵连到近贤的才好。”
什么,顺天府丞是毕懋康,还与丁元荐有过过节?唐旭听到这里,心头忽得一惊,甚至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丁元荐,乃是东林党的元老之一。毕懋康既然与丁元荐有过节,那么也就是说,此人就是东林党的对头。而如今自己虽不是东林党,可是向来与孙承宗和汪文言等人也走的近,难保别人会去怎么想。
可是对唐大人来说,却并不想和毕懋康也做对头。原因倒不是因为毕懋康是顺天府丞,可能会对自己的官司有干扰,而是因为一本叫做《军器图说》。
在唐大人的记忆里,崇祯八年,也就是西元一六三五年,有一本叫做《军器图说》的书,正式刊印成册。
可惜的是,唐旭虽然听说过这本书的名字,却从来无缘拜读,因为此书在后代的乾隆四十六年便惨遭禁毁。
不过,书虽是被禁毁,却有一句对此书的评价流传了下来,唐旭也曾经听说过:
“书中罗列各种火器、毒弩,图文并举,叙说军器之制造,使用与威力。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
虽然在辽东军中的时候,唐旭也曾经见到过虎蹲炮,子母铳等一类火器。但是如今的大明朝的火器的威力究竟如何,唐大人却并没有见识过。但是既然能让夷虏畏惧,当年永乐皇帝又曾经用火器痛击蒙古骑兵,想来实战能力还是不弱的。
虽然后人里常常会抬出红夷大炮来说事,但是即便与如今的西番火器比较,可能也是各有所长,毕竟火器并不只有大炮这一件,地雷,火铳之类,也属火器,火炮只不过是其中使用最便利的一种。
而罗列了这一系列火器制造和使用的《军器图说》一书,编撰者正是当时的兵部右侍郎毕懋康。此人不但编撰出了《军器图说》,据说更是折腾出来大明朝的第一把燧发枪,在火器研究与制造上面,颇有些造诣。
如今唐大人在京城里头过日子,如果撇去眼前这件官司以外,倒勉强算是太平。可是正所谓人有远虑近忧,就算唐大人能平息这场风波,继续过上几年太平日子,却也没法保证日后就一直太平。
唐旭清楚的记得,就在二十多年之后,这座巍峨耸立的北京城,就会在短短一年内连续遭受两次巨大的劫难。
唐大人现今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再多二十多年,也尚未到知天命,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若要自己为这座北京城一起殉葬,说实话,唐大人不甘心,很不甘心。
如今自己想要多积点银钱,一则是为了自家日子好过些,二来也是为了日后以防万一。到时候如果实在无可奈何,最少也能寻个稍微稳妥的地方安置一下自己的家眷。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些都是无奈之举,如果有机会能不这么做,自然也是更好。而唐大人也知道,虽然自己前知四百年,后知四百年,却又正所谓孤掌难鸣,这样的机会,只靠自己一个人只怕是争取不来的。毕懋康,绝对是其中一个少不了的人物。
仿佛上天开了一个玩笑,当终于有一天,你等待已久的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结果你却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可能是敌人。老天爷,这个玩笑,开的似乎有些玩大了吧,唐大人感到很愤怒。
“近贤倒是不必太过忧虑。”,孙承宗看见唐旭脸色一阵青红变幻,以为他只是忧虑眼前的官司:“毕懋康虽是顺天府丞,可这北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多少有几分王法。”
“学生明白。”,唐大人仍然是点着脑袋,可是心里却怎么也松不下来。
也罢,如今时间还算是宽裕,只要那毕懋康不是完全的不通事理之人,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实在不行,没有毕懋康还有孙元化,反正总能寻找到几个合适的人。况且事已至此,唐大人也只能认了命,先走一程算一程了。
“你既然要上疏,便在这翰林院里写好,我与钱大人顺便帮你斟酌几分。”,孙承宗不愧是名师,即便遇